朋友阿望前几年博士毕业后,因“出身”不好——本科学校没有“985”或“211”标签,最终被“引进”到一所不起眼的二本高校。他毕业次年第一次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就获成功,为学校实现零的突破,现在是学校的“科研新星”,其名其实常常被凸显在学校的各类宣传材料上。
阿望的学校没有研究生,但有以输送研究生为目标的“考研基地”,他兼任一个基地班的班主任。又到了新一年研究生招生季,阿望的“基地班”战果不错,那些经历过抱棉被熬夜排长队占位抢座大战的准研究生们未雨绸缪,又纷纷请教他如何找导师了。阿望的视角很独特,令我等“985”中的老江湖都啧啧称奇
阿望说,人们常常依职称、职务、帽子、位子、名气、水平等来区分并选择导师,这些都是不靠谱的,最靠谱的办法是找一位“坐得住”的导师。他依导师是否“听得到”和“看得到”把导师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听得到又看得到的导师;
第二类是听不到但看得到的导师;
第三类是听得到但看不到的导师;
第四类是听不到又看不到的导师。
“听得到”反映导师的名气,“听得到”的场合越多越广,说明导师名气越大;“看得到”是指学生在学术之地,如实验室可随时见到导师的身影。阿望说,找导师,“看得到”最重要,“听得到”不重要。“看得到”的导师坐得住、有坐功,而学问之事就靠坐功,不靠跑功,所谓“文章不写半句空”,凭的全是“板凳宁坐十年冷”的坐功。至于“听得到”的导师,只能说明他曾经的“辉煌”,但如果坐不住,这种“辉煌”便只能成为一个美丽传说,对学生的唯一作用正如“我爸是李刚”。所以找导师的优先次序依次是第一至第四类。
第一类导师是真正的“名师”,但由于“看得到”都是为了“听得到”,而“听得到”又大多不想回到“看得到”,所以第一类导师如今已很难找到,属“珍稀动物”,可遇不可求。对大多数研究生来说,最现实的目标是退而求其次,找“听不到”但坐得住的第二类导师。阿望说他很幸运,曾经的导师就属第二类,跟着这类导师,心里踏实、生活充实、功力日趋坚实。
在阿望看来,帮你进步、伴你成长、盼你成才的导师是最理想的导师,这样的导师其心思和行动全部在学生身上。他说,能帮你的导师很多,这是导师的职责;相伴的导师很少,毕竟师生不是母子;能盼你成长的导师难能可贵。唯有坐得住的导师可同时做到帮、伴、盼,他们是唯一把学生与自己命运绑在一起的老师群体。阿望尤其看重“伴”的重要性,他说自己刚进入科研领域时就像一个小孩被置于漆黑的旷野,最需要的是陪伴,其次才是培养。没有陪伴的研究生就像农村的“留守儿童”——被称作是“有父母的孤儿”,常常会倍感无助、无奈、无聊、无望,心里很不踏实,最终泯灭科研激情甚至自暴自弃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阿望进一步现身说法,回顾自己的研究生生涯,最大收获是使自己坐得住了,坐得住是一种硬功夫,是一种坚实作风,这比博士文凭更重要。他从导师和身边其他学术牛人身上总结出一个规律:欲具研功,先炼坐功。只要坐得住,就能走得远、行得稳。炼坐功的最佳选择甚至唯一选择是跟一位坐得住的导师。研究生最富干劲和激情,保持和延续这种干劲和激情要靠想法和事情,要靠进阶和画饼,想法越想越有,事情越做越多,越是坐得住的人越有无穷的想法和做不完的事情,所以唯有坐得住的导师才能不断保持和延续研究生的干劲和激情,与研究生并肩作战,越战越勇,越战越乐,最终在不知不觉中炼就一种坐得住的硬功夫。
阿望提醒要慎找第三类导师、坚决不找第四类导师。他说他当时身边迷茫、猴急、乱窜、愤青的研究生特别多,大多是第三和第四类导师的“留守儿童”。找第三类导师的研究生往往是一时被导师的“名气”或一官半职所蒙蔽。学问之事日新者日进,“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所以导师如果坐不住,他的学问之事便早已退化,学生的学问之事只能自生自灭或靠“托养”。不仅如此,这类导师甚至还可能会榨取学生的血汗以维持或延续自己“听得到”的传说。作为补偿,导师可能会为学生在读期间或毕业之后谋取一些非学术上的好处。如果你不幸找或摊上了一个第四类导师,那么你的命运就更惨了,你将犹如无爹无娘的孤儿。
孔子曰,有教无类。其实,“有学无类”也是要大力提倡的,正如“三人行,自必有吾师焉”。所以,把导师分类从根本上说无异于对自己画地为牢。其实只要坐得住,处处皆学问,人人皆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