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我姓*,同学们就称我*先生,上课我们是师生,下课我们就是朋友。”二十多年过去了,先生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那样亲切、随和,至今犹在耳边回响。他是我初中语文老师,个子不高,却长得俊美,在我心中他不亚张国荣,赛过李玉刚。他教我时30岁出头,正当风华正茂。有一次天冷,他围着黑围巾来到班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们还以为新来了位美女老师呢,当他摘下围巾时,全班哄堂大笑。
在我上小学时,就耳闻他的大名,当时只是崇拜他会讲故事。听哥哥姐姐们说,*先生有一肚子的故事,总是讲不完。上了初中,想不到*先生竟真的成了我的班主任。于是,每周一次的故事会成了我们全班同学的大餐。起初是他讲,后来变成跟同学们一对一的讲。他总是说,想听他的故事,就得先讲个故事给他听。他讲的故事以笑话居多,所以更是引人入胜。有些故事现在还记忆犹新。如《阿凡提吃西瓜》:有人请客吃西瓜,一财主大口猛吃,把西瓜皮全扔在阿凡提跟前,吃完后还指责阿凡提贪吃西瓜,说:“你们看看,我跟前一片西瓜皮都没有,而阿凡提跟前堆满西瓜皮,真不像话。”阿凡提听了不紧不慢地说:“我吃西瓜还吐皮呢,你们看他,连皮都吃了!”我们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老师的智慧就这样透过一个个故事传递给了我们。
做他的学生就是这样快乐。农村学校条件很差,除了粉笔、黑板擦、三角板,其他教学设备几乎没有。我小时候上学从来不奢望有音乐课,但在*先生班上却有音乐课。他从家里带来录音机,让我们跟着录音机唱:“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阿嫩阿绿的在发芽,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他班上,我第一次认识苏小明、蒋大为、张明敏,第一次感受音乐竟是如此美妙。
记得有位同学带了一只篮球到学校玩,这也我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篮球。*老师见了问篮球是哪来的,同学说是叔叔从部队带回来的,*老师立即从衣袋里掏出10元钱,跟那位同学说,你回去问问,篮球卖不卖,要是卖,10元卖给我们班。下午,那位同学带来了惊喜的消息,全班同学鼓掌庆贺,我们班拥有了属于同学们自己的篮球。我们只顾自己高兴,却不知10元钱可是老师多少天的菜钱啊!
原来,同学们不爱读课外书,也不爱看报刊。但*先生却有办法让我们爱上了读课外书报。他总是先到新华书店选好看的书自己先买下来,然后到班上读部分精彩的片段给我们听,读到精彩之处戛然而止,然后问这本书谁要买,大家当然争着要买。至今还记得他介绍《文笔精华.人物》一书内容,他说那里面这样描写一个懒汉,说他的衣袖简直比皮鞋还要锃亮;他还说一个胖子有汪洋大海似的胸脯,他不能笑,一笑脸上的皮就不够用了。当大家手里都有书时,他又鼓励大家交换着看,花一本书的钱,读全班的书。他给我们介绍的报刊杂志有《少年文史报》、《少年百科知识报》、《少年文艺》等。我们爱看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报纸上经常有*先生的文章,每当我们看到先生发表的文章,那种自豪的劲,别提有多高了,同学们总会拿着报纸奔走相告。
*先生不光鼓励我们读报,还与我们一起办报。当*先生公布他要跟我们一起办报的想法时,我们都惊呆了。先是确定小报的名称,全班同学都要为小报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然后选一个最好的。经过几轮评选,最终确定了报名为《幼芽》。报纸内容大多是同学们的佳作,还有一些百科知识。当自己的习作刊登在自己办的报纸上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当时没有电脑,字是老师一笔一画用蜡纸刻出来的,字是那么工整、隽秀,简直就像印刷的一样。报题是用隶书书写的“幼芽”,旁还配了图案,像两瓣芽儿,又像展开的双手,象征生命和希望,也是先生对我们美好的祝愿。
提起*先生的字,那是顶呱呱的,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写个标语、对联什么的,都要请他这位“秀才”帮忙。听同学说,曾经看到*先生手腕吊着一块砖练写毛笔字。*先生没有教我们怎么写毛笔字,但班上的标语,隽秀的笔记,工整的板书,无处不在熏陶着我们。就是在那时,在我心里种下了书法的种子,并开始生根、发芽。去年,在市教育局大厅廉政书法作品展中,我看到了先生的作品,“厚德载福”几个大字,婉美中带着深沉,二十三年了,再见先生的笔迹,是那样的亲切温暖。
我的母校在我初中毕业后由于布局调整就撤了,几次放假经过母校看到的只是孤零零的教室,长满杂草的操场,只剩下跟先生一起生活的美好回忆在空气中飘荡,我与先生就这样在生命旅途中走散了。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遇见他时,他已经头发半白,我不敢相信,我的帅哥老师也会变老,我总想把他恢复到我的记忆中去。他是利用星期天到泰州师范来看他女儿的,顺便看看我。现在想来,真是老天有意安排。星期天我怎么会在单位呢?然而那天,我真的恰巧在单位。他已经认不出我了,竟然问我苏光灿老师在不在这里工作!我的眼泪不敢流出来,尽管我是那么激动!说了几句话,先生就要走了。我竟然没有挽留,没有请先生吃饭!我像做梦一样,恍惚中迎来了先生又送走了先生。
真的很想再次和先生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