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中国之小脚教育:从大学门禁一事略谈教育
小脚中国之小脚教育:从大学门禁一事略谈教育《世说新语·德行》载: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割"这一动作具有象征意义,其指向的并非简简单单的实物草席,而是他二人朝夕相处的统一空间。草席的割裂这一意象所表征的,正是他二人共处的空间的断裂。细细发掘之,这则典故又可以有两层意思:其一,空间是权力,它的裂与合代表了拒斥和接纳;其二,在此典中,管宁通过对空间的恰当运用规制了自己的感性欲望。
福科在《规训与惩罚》一书里讨论了空间,他认为空间具有规制作用,是一个权力介入的领域。看来这话不无道理,"管宁割席"这则典故即是对之的一极好说明。当然,空间的这种规制作用并不仅仅体现在"管宁割席"上,事实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并且部分的构成了我们的生活。围墙与长城就是其中的一种形态,前者相对于一个家庭的权力而言,后者则相对于一个国家的权力。再比如说"男女之大防",这就有一些抽象意味了,但还是不难看出空间在其中所起的规制作用。"男女之大防"这一规范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男女之间在空间上不得以太接近。"防"的本意是"堤坝",或许也可以用"墙"或"城"代替,当初没有这样,大概是"防"字能表现出汹汹洪水的意思。对于空间的规制与权力的最经典的表述是"门"。门的一张一翕,正是代表了接纳与拒斥。张,是与外部空间的合二为一;翕,则是对外部空间的否认。这一张一翕,体现了权力与规制的不同姿态。
古代中国很善于运用空间而实现权力介入的目的。一个绝好的例子就是缠足。关于缠足起源的说法,莫衷一是。有一种说法是和南唐后主李昱有关,说李昱有宫嫔窅娘,纤丽善舞,于是李作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窅娘以帛绕脚,纤小屈作新月状,舞于其上,姿态颇为曼妙。唐缟诗:"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即因窅娘而作。于是后人以纤小为妙,纷纷仿效之。此之为缠足之滥觞。将缠足的盛行归因于审美的需要,这种说法是大有问题的,其实缠足真正流行的原因,用林语堂的话说,应该是"缠足是妇女被幽禁、被压制的象征"。以破坏脚力的方式对妇女活动空间进行间接的限制从而达到对其幽禁的目的,且还以唯美的名义,这就是缠足的本质及其流行的原因。说到底,缠足就是崇拜权力以及压抑性的产物。福科说,权力压抑性的同时也增生着性的话语。照福科所言,小脚作为对妇女幽禁与性压制的象征,被赋予了无限的想象力,基于此而形成恋脚成癖,倒是自然之极。
如同古时大户人家习惯将女子幽禁于深闺,缠足并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在其背后支撑的可能是一些带有根本性的东西。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带来了一种新的思考方法,他考察了古希腊人的三个神话,卡德摩斯神话、奥狄浦斯神话以及波吕尼克斯神话,他的结论是,在这些神话中隐藏着一个一致的深层结构,即人类生于大地与人类生于男女这两个彼此冲突的观念的调和。如斯特劳斯一样,从幽禁、缠足以及稍后要谈及的门禁中我们能得出的一个一致的深层结构是--权力通过限制空间对性的压抑。
更进一步,幽禁、缠足及门禁触及了古代中国以儒家思想为主的文化结构,这一文化结构从一通俗戒律中反映出来,这一戒律就是"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先"。"孝"为封建纲常的根本,"忠"实为"孝"的延伸,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或多或少也都与此有关,"孝"的本质是对权力及等级秩序的服从;"淫"的字面意思是"淫乱放荡",但是如果作宽泛的理解,它可以是人的所有感性方面的抽象或压缩,是生命的冲动以及创造力。这也正是儒家思想的主旨,《论语·学而篇》:"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所以说,缠足的盛行不是没来由的,它的深刻背景是从孔子的"克己复礼以为仁"到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的儒家思想。这一思想是中国文化的主轴,在长达两千年的封建统治中,它规制着物质意义上的"足",同时也规制着人们的心灵之足。难怪乎鲁迅要说,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满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横竖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满本都写着"吃人"两个字。而这个被吃的"人",则正是那个张扬生命、崇尚创造的大写的人。
有一句话说得好,"见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如此,见步履蹒跚之小脚女子便可知步履蹒跚之小脚中国了!而步履蹒跚之小脚中国必有步履蹒跚之小脚教育。中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素来很重视教育。根据殷墟甲骨文中的记载,早在殷商时期,学校已经产生。周代以降,学校教育逐渐完备,周代的国学与乡学,汉代的太学,宋代的书院及至明清的国子监,这些都是古代中国教育发达的实证。但是问题在于,那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