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工作者纪念国庆60周年征文
幸福井村里有一口井。
井不偏不倚座落在山腰,井里的水清冽甘甜,久存而不腐。生喝不坏肚,泡茶勘称绝。全村人都喝它的水。每到早晨,井前打水的人便排起了队,相互打着招呼,水从井里提上来,人们陆陆续续的挑着回家了。肩上的扁担“咯吱咯吱”的奏着交响乐。
我特喜欢喝井里的水,三伏天水提上来,猛喝几口,能凉到心里,似吃了冰棍一般,舒服劲就甭提了。冬天,井台上的水便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井里却冉冉升起热气,如果你喝一口,并不炸牙。冬暧夏凉的水便是好水,井便是名井,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外村的人便慕名而来拉水,村人慷慨大方,并不干涉。也有人说它是神泉,喝了它的水能做大官,村里真真切切也出了几位像模像样的干部。
不过,神不神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即使天再旱,井水也不枯竭。听老一辈的人说,有一年天气大旱,别的井都干涸枯竭了,而这口井的水照样旺盛。别忘了这口井位于半山腰啊。
井也是我们孩子的乐园,大人在井边洗衣、淘菜、侃家常,孩子们便在一边玩耍。一口井,亲了大人,乐了孩子。那时候我是个异常玩劣的孩子,爬到树上捅乌鸦巢穴,爬墙头捣乱,下河抓鱼,等等。总之凡是能让小孩子精神亢奋的玩乐,我都喜欢参与。有时大人累死累活担着井水就要到家了,我抓起一把沙土,趁他不注意,一下撒到水桶里,撒腿就跑。他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然回到家就会挨父亲一顿臭骂和毒打,挨揍的时候,发誓再也不捣乱了。可一过去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捣乱了。
年龄大点了,懂点事儿了,有时就帮家里挑水。挑着水桶来到井边,等大人来了,央求大人帮我把水提上来,守着大人,为了虚荣的面子,挑起水来就走,等走到无人处,放下休息休息。看见有人来了就又挑起来再走,一路上歇个三五回就到家了。有时天黑了,就挑半桶水,就不用歇了,一直挑到家。凭着稚嫩的肩膀把家里硕大的水缸盛满,博得父母几丝欣慰。
后来家搬到了山下,住行有了很大改观,先是有了自己的小压水井;再后来山下建起了自来水,家家户户把水引到院里。只要一扭水龙头,白花花的水便流个停。但水质苦涩生硬,水绣又多。有个好处是用不着再到水井里去担水,却喝不到山上那清冽甘甜的水了。
有一年,市国土资源局工作队进驻我村,经过走访与考察,决定将山上井里的水引到新建的水塔里。经过半年的紧张施工,终于我们又吃上了山上的“神”水。毛主席说过:“吃水不忘挖井人。”全村人在井边立下了一个碑,并为井起名“幸福井”,以引导大伙饮水思源,别忘了人家国土资源局。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去了外地上学工作,每次回家总是抱怨:“外边的水里有股怪味,只要喝一小口,就会闹肚子。”母亲说:“外边的水是消过毒的,水是碱土的……”。我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着自来水里的水,感觉喝的像是上等的仙酿。
前几天,父亲过生日,一家三口回到老家,发现家里也喝上了纯净水。村里建了纯净水厂,这纯净水是用山上井里的水加工的,并注册了商标,村里每家每月可免费领水4桶。我从钦水机里接了一杯,尝了尝,这水比以前更甜更好喝了。
突然想起那口老井,便决定带着妻儿到山上去看老井。井还是先前的井,只不过多了一些沧桑。井旁的碑屹然矗立。井边是碧绿的菜畦,油菜花起伏跌荡,宛如邻家小姑娘的裙衫。妻好奇的问同去的二哥,这几年有没有跳井自杀的。二哥不屑一顾的说:“现在政策那么好,国家给农民免了税,削了费,种粮买家电还有补贴,大伙也喝上了纯净水,生活这么好,谁还去投井自杀?!”
只是闲暇时,我还会想到老井,想到那些在老井边渡过的日子,便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