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师庆祝建国60周年征文
我的小人书小人书是一种读物,书名连环画,小人书是俗称,我们当地还习惯称之为“伢伢书”。这种书大致64开,厚薄不等,页面上方大约四分之三的面积是一个方框,方框里是绘画,方框脚底是几行字,绘画是对故事的图解,文字是对故事的简述。在我小的时候,这种书流行一时,深受儿童们喜爱,我更是迷醉得不行。
这种书的特点是:绘画生动形象,妙笔传神,文字简明扼要易懂,适于儿童阅读,又体积小巧,便于携带。定价一般在0.08元至0.3元之间。就当时的物价,也还不算贵,照今天图书的定价来看,就更不贵了。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母亲去赶集卖鸡蛋,回来后我问母亲卖了多少钱,母亲说:十个,六角八。也就是说,一个鸡蛋那时值人民币六分八,一个多鸡蛋就可以换到一本便宜的小人书,现在你拿一个多鸡蛋去换什么书呢?至少翻十倍。
我几乎是一接触书就喜欢上小人书的。那时候村叫大队,代销点叫合作社,一个大队就一个合作社。只要听说合作社新书来了,我就往合作社跑,不管身上有没钱。如果有钱,就挑喜欢的买下来津津有味地享受,如果没钱,就趴在摆放小人书的柜台玻璃上,看着精彩的封面,想象里面的故事内容。我买小人书的钱有两种来路,一是母亲要我跑腿买东西或给我钱买文具,我把母亲不要我交还的剩钱一分一分攒起来的,这是主要来路;二是母亲直接给我的,这种现象比较少,因为那时大家普遍困难,我们也不例外。有一回则很特殊。一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卖竹筛箩的老人,落脚在我家好几天,要走的先天晚上,他把这些天卖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小方桌上,就着煤油灯,把各种面额的各自叠在一起,一一清点,最后,他把纸币收了起来,装好,把两柱亮晶晶的硬币递给我。母亲和父亲赶忙阻拦,他老人家成天挑着副担子四处转,实在卖得辛苦,还病了两天,母亲为此还专门为他烧了开水做了菜,怎能收他的钱?他却不依,硬要给我,说不答应让我收下就是看不起他。母亲和父亲看他很恳切,就让我收下了,要我说感谢,我不记得有没有说,因为那时我很内向,被人称为“叫不应”,与生人更难得有两句话,他们倒是再三代我向他说感谢。不过第二天早上,看着老人挑着担子与父母说着道别的话,终于转身越走越远了,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直到今天,我都还记得这事,母亲和父亲也还记得清清楚楚,对于老人的那点慈爱,还偶尔提起。
我把那些硬币收得好好的。我忘了那些硬币一共是多少钱,却记得过些天我用这些钱一下子就买了好几本小人书。
也许我的身体里对绘画和文学天生有种潜在的感应吧,我对这些小人书爱不释手,看得很仔细。这种绘画以传统中国画的白描为主,等后来知道了“十八描”,回头一想,就对上号了。有时也有根据电影摄影图片编排的,看起来有点模糊,不是很合我意。一本小人书在手,我是连什么都要看的,包括作品的原著名和作者名,改编人的姓名,绘画人的姓名,哪个出版社出版的。当时我记住了好几位绘画人的姓名,日子久了就淡忘了,只记得一个贺友直,他是一位著名的连环画画家,上海人,画过《山乡巨变》、《十五贯》等大量连环画,再想想就又记起了刘继卣,王叔晖。
我那时买的小人书种类繁多,系列的有《西游记》、《水浒传》、《说唐》、《红楼梦》、《三国演义》、《聊斋》、《说岳》、《杨家将》、《桥隆飙》等,单册的很杂,有战争的、侦破的、武侠的、神话传说的、动物的,凡此等等,不一而足,丰富得很。故事以中国的为主,也有外国的,比如日本的《沙器》,讲一个男孩和他患麻风病的父亲到处流浪,后被人收养,经过努力成为一名天才音乐家,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世,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恩人。他痛苦地回忆了小时在沙滩上玩耍时用沙垒起来的器物,一阵水来,就溃了,仿佛人生。在最后一场音乐会上,他演奏的是一曲《宿命》——用他话说“非常非常强大的”“宿命”,警察在不远处等着他……这给我很大的震动。还有一本《警察局长的自白》,故事是意大利的,讲的是一帮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团伙屡受庇护,一名有正义感的警察局长屡遭打击,最后献出生命,看得我气愤和感动。内页基本是黑白的,全彩色的只记得两本,都比64开大,纸张也豪华,一本是《猎八戒除妖》,一本是《八角楼上》。对好汉们是情有独钟,佩服得五体投地,而猪八戒那厮,贪吃,是妖怪就当好人,是好人就当妖怪。却也可爱,憨态可掬。现在想来,我自小就形成的爱憎,和英雄情结,都是与小人书分不开的。
有一次,家里请了一个贵州的矮个子滕姓木匠——“刘滕是一家”,所以我们称他为“家门”——做家具,母亲特地要木匠给我和哥各做了一个木箱装书,箱子还上了土红。我就把没地方好放的小人书整整齐齐全都放到了木箱里,还买了把挂锁锁上,并用毛笔写了张纸条贴在上面,具体写的哪几个字,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未经本人同意严禁开启之类,在几本小人书扉叶上写的字却还没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了不还,再借莫来。那是几句流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