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庾信文章老更成
徐庾体 是指梁朝徐摛、庾信父子置身东宫时所作的风格绮艳流丽的诗文,就其文学渊源而言,是沿着永明体讲究声律、词藻的方向,进一步“转拘声韵,弥尚丽靡”。
前期诗文主要是奉和、应制之作,题材贫乏,思想内容轻浅单薄。其《乌夜啼》七言八句,声调铿锵,已基本符合律诗的平仄;《燕歌行》拓展了七言古诗的体制:在美感形式和内容上积累了深厚的经验。
后期诗作多表现乡关之思。一方面感伤时变、魂牵故国,一方面叹恨羁旅、忧嗟身世。“华实相扶,情文兼至,抽黄对白之中,灏气舒卷,变化自如。”
由南入北的经历,使庾信的艺术造诣达到“穷南北之胜”的高度。他汲取了齐梁文学声律、对偶等修饰辞技巧,并接受了北朝文学的浑灏劲健之风,从而开拓和丰富了审美意境,为唐代新的诗风的形成做了必要的准备。
第八章 魏晉南北朝的辭賦、駢文與散文 曹虹 撰
在各种文体中,辞赋创作的时代特征最为突出。讲究对偶、声律和藻饰之美成为风气,文章的句式结构逐渐发生变化,骈文出现并成熟。赋体受诗的影响,趋于注重声偶,有些赋其实就是骈文。
第一节 别开生面的魏晋文坛
建安文章注重“气质”, 各种沉潜的或稍纵即逝的感悟倾注于笔端,为后世建立了“以情纬文,以文被质”的典范。从总的趋势上看,建安之文亦有从辞清志显到藻饰渐繁的过程,这也预示着此后美文的发展。
应用文的文学性的强化:曹操的教令饶有通脱之风,行文风格不拘常例,思想以无所顾忌,称心而言,字里行间流动着一股率真之气。曹丕、曹植的书札多抒发当下的悲欢契阔之情,裁书叙心,随境生趣,摇曳多姿。曹丕的《与朝歌令吴质书》追念昔游,感伤离别,抒情如诗,写景如画;曹植的《与吴季重书》慷慨任气,文采焕然。
抒情小赋大量涌现,显示出抒情化、小品化的特色,拓展了辞赋的表现领域与表现风格。王粲的《登楼赋》即景抒情,情境交融,真实感人。此外还有一批体物写志的佳作,诸如曹植的《洛神赋》,向秀的《思旧赋》,阮籍的《猕猴赋》,鲁褒的《钱神论》,刘伶的《酒德颂》,陶潜的《归去来兮辞》。大赋有意识地在主体结构中汲取诗意,其体式功能得到一定的调动。
论辩文的勃兴:主题广泛,主要有研寻哲理、衡论宗教、品藻人物、针贬风俗、讨论礼制等内容;名家辈出,并形成具有时代特征的风力。嵇康的论辩文独高一世,析理缜密,辞喻丰博,兼宗名法之家与道家论理特长,精核而不失苛察,通贯而不失之虚浮,从而将论辩文推到新的高度。
第二节 南朝美文的衍化
南朝文坛沿着魏晋以来文章追新逐丽的趋向继续发展,在刘宋时代,抒情体物的华章美文繁盛起来,密丽而不乏疏朗之致。至齐梁以后,踵事增华,变本加厉。
骈文 发端于先秦,形成于魏晋,至南北朝大盛,此后一直延续不衰。骈文重视对偶、声律、用典和辞采的美感。它的出现突破了早期散文过于古朴简单的格局而向形式美 方向发展,并且日益精致华美。但是发展到后来,弊端也随之而生:对偶惟求其工,四六句型限制了内容的充分表达;用典惟求其繁,不少篇章晦涩难懂;一意追求 华丽辞藻,内容空虚浮泛。华美的形式往往成了表达思想、反映现实的障碍。
元嘉三大家 谢灵运的赋作多以山水为题材,诸如《岭表赋》《长溪赋》《山居赋》等,状物写景的巧似,选字修辞的清新,与其山水诗的成就互为呼应。颜延之的骈文以典丽缜密见长,用典繁博,修辞巧丽,代表作有《赭白马赋》《三月三日曲水诗序》《陶征士诔》《宋文元皇后哀策文》等。鲍照以奇峭之风运妍丽之辞,《芜城赋》与《登大雷岸与妹书》是这种奇丽风格的代表。
魏晋以来,史部著作的数目大量增加,门类异彩纷呈。陈寿《三国志》的叙事议论高简有法,质而不野;范晔的《后汉书》,其纪传的论赞部分,对偶工稳,辞采润泽,声律协畅,富于篇翰之美,显示出以骈文论史的高超水平。
齐梁时期,文学的“新变”意识更加突出,对于文章体貌深有影响。
1永明声律说兴起。对文章的韵律之美起着强化作用,文章写作更注重声调谐和之美。
2文笔之辨的深入。
3不拘常体的呼声。
齐梁文章以江淹和任昉为代表。江淹的《别赋》与《恨赋》构思新颖,是南朝抒情小赋的名篇。任昉擅长辞笔,骈文技法高超,与一代词宗沈约并称,有“沈诗任笔”之誉。
诗体赋的出现,对诗赋界域产生了一种消解。另外,作为诗赋或诗文的交互影响,宫体诗的风调也进入辞笔之中,有些赋在题材的处理方式上已有宫体诗化倾向。写景文更富情韵,诸如丘迟的《与陈伯之书》、吴均的《与宋元思书》、陶弘景的《答谢中书书》等。
第三节《水经注》与《洛阳伽蓝记》
《水经注》 约 成书于北魏延昌、正光年间,郦道元撰。这是我国古代较完整的一部以记载河道水系为主的综合性地理著作,三十万多字,详细介绍了我国一千多条河流以及与其相 关的郡县、城市、物产、风俗、传说、历史等。书中不以南北为鸿沟,并表现出对东晋以后南方地志的广泛参考和吸取,寄寓着作者希望祖国大一统的理念。作者对“山水之美”作亲切生动的描述,并从山水之美中得到“畅清”、“游神”的体验,文笔雄健俊美,清朗疏朴,对唐以后古文家的游记文影响极大。
杨衒之的《洛阳伽蓝记》以其富于创意和个人才情,成为现存文史典籍中寺塔记的典范之作。
1在结构上,该书采用魏晋南北朝时期佛书合本子注之体,即正文与子注相配的方式,把博洽的内容组织得有条不紊。
2字里行间流露出恍若隔世的悲怀,构成了全书潜在的情感主旋律。
3无论是现实人事还是怪异的内容,作者都能栩栩如生地加以刻画,寄寓褒贬之意。
4擅用整饬的四言句法,有时适度利用四六骈句,同时发挥散句的长处,节奏感与自由韵律得以有机结合,风格典丽清拔。
第九章 魏晉南北朝小說 袁行霈 撰
中国古代小说有两个系统,即文言小说系统和白话小说系统。中国文言小说成熟的形态是唐传奇,白话小说成熟的形态是宋元话本。
笔记体小说 指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言小说,篇幅短小,记叙社会上流传的奇异故事、人物的逸闻轶事或其只言片语。在故事情节的叙述、人物性格的描写等方面都已初具规模,作品的数量也已相当可观。但就作者的主观意图而言,只是当成真实的事情来写,缺少艺术虚构,不是中国小说的成熟形态。
第一节 小说的起源与魏晋南北朝小说的兴盛
“小说”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外物》:“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汉书·艺文志》把小说家列于诸子略十家的最后。这是小说见于史家著录的开始,是篇数最多的一家。班固据《七略·辑略》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孔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然亦弗灭也。闾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缀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狂夫之议也。”
小说的起源:
1神话传说中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从神话传说到小说,《穆天子传》《燕丹子》等逸史是关键的一环。
2寓言故事。诸如《孟子》《庄子》《韩非子》《战国策》等书中有不少人物性格鲜明的寓言故事,已带有小说的意味。
3史传。诸如《左传》《战国策》《史记》《三国志》等,描写人物性格,叙述故事情节,或为小说提供了素材,或为小说积累了叙事的经验。
魏晋南北朝小说的兴盛:
《神异经》《十洲记》,托名于东方朔;《汉武帝故事》,托名于班固。
(三国魏)邯郸淳《笑林》三卷,原书已佚,鲁迅《古小说钩沉》辑录29条,所收皆为短小的笑话,开后世俳谐文字之端。
(西晋)张华《博物志》十卷,“乃类记异境奇物及古代琐闻杂事,皆刺取故书,殊乏新异”。
(东晋)干宝《搜神记》二十卷,其主旨是“发明神道之不诬”,是儒家思想、方术、巫术和道教迷信的大杂烩,但也保存了不少优秀的民间传说和故事。
(宋)刘义庆《幽明录》三十卷,已佚,《古小说钩沉》辑录265条,所记多鬼神怪异之事,故事性比较强,叙述描写委婉入情,显示了小说艺术的进步。《世说新语》。
(北齐)王琰《冥祥记》十卷,久佚,《古小说钩沉》辑录131条,书中记述善恶报应的故事,主旨在劝人崇奉佛教,是一部自神其教的宗教宣传品。
(梁)沈约《俗说》三卷,已佚,《古小说钩沉》辑录52条,内容与《世说新语》类似。
(梁)殷芸《小说》三十卷,已佚,《古小说钩沉》辑录135条,采集群书而成,以时代为次序,而将帝王之事放在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