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师范大学考博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知识汇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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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诗品清超,终是唐调,唯韦苏州纯乎陶、谢气息。 (管世铭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王、韦、孟、柳,均清深闲淡,了无尘俗。其派同出于陶,然亦微有不同处。昔人评诗,谓辋川如秋水夫容,倚风自笑; 苏州如园客独茧,暗合音徽,襄阳如洞庭始波,木叶微脱; 柳州如高秋独眺,霁晚孤吹。洵至论也。而评王、孟犹确当。(毕希卓《芳菲菲堂诗话》)

唐人王、孟、韦、柳皆陶之一体,而不能具体,亦系其心体工夫未从六经来耳。即王、孟、韦、柳四家言之,王第一,韦次之,柳又次之,孟为下。盖王实兼赅群妙; 韦之温厚,柳之雅淡,皆能胚胎古人。孟诗特是清举而已,以其人品尚洁,故能与右丞齐名,其诗究不免于窄狭,非王、韦、柳之敌也。今人视四家为平等,焉得称物之平乎! (林昌彝《射鹰楼诗话》卷一八)

唐人中,王、孟、韦、柳四家诗格相近,其诗皆从苦吟而得。人但见其澄淡精致,而不知其几经淘洗而后得澄淡,几经熔炼而后得精致。(许印芳《与李生论诗书跋》)

李、杜之后,诗人继作,虽间有远韵,而才不逮意。独韦应物、柳宗元,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非余子所及也。(苏轼《书黄子思诗集后》)

唐称韦、柳有晋宋高风,而柳实学陶者。(包恢《敝帚稿略》卷二 《答傅当可论诗》)

柳柳州诗精绝工致,古体尤高。世言韦、柳,韦诗淡而缓,柳诗峭而劲。此五律诗比老杜则尤工矣。杜诗哀而壮烈,柳诗哀而酸楚,亦同而异也。(方回 《瀛奎律髓》卷四)

韦、柳冲淡萧散,皆得陶之旨趣。(倪瓒《倪云林先生诗集》 附录 《谢仲野诗序》)

陶诗质厚近古,愈读而愈见其妙。韦应物稍失之平易,柳子厚则过于精刻,世称陶韦,又称韦柳,特概言之。唯谓学陶者,须自韦、柳而入,乃为正耳。(李东阳 《怀麓堂诗话》)

(唐人) 笔下往往出于自然,无雕琢之病,如韦、柳又其首称也。世传应物所至,焚香扫地; 而子厚虽在迁谪中,能穷山水之乐。其高趣如此,诗其有不妙者乎? (吴宽 《匏翁家藏集》卷四四 《完庵诗集序》)

韦左司平淡和雅,为元和之冠。至于《拟古》,如“无事此离别,不如今生死”语,使枚、李诸公见之,不作呕耶? 此不敢与文通同日,宋人乃欲令之配陶凌谢,岂知诗者?柳州刻削虽工,去之稍远; 近体卑凡,尤不足道。(王世贞 《艺苑卮言》卷四)

韦、柳之佳处在摅写委尽,绝不矜作一语。(陆时雍《唐诗镜》)

子厚古诗,冲淡峭峻,在唐齐名苏州,苏长公至品诸韦上。然韦诗萧散自然,去柴桑格致不远; 子厚虽骨力稍劲,其不及韦政坐此故,由子瞻勘捉未破耳。(胡应麟《少室山房类稿》卷一○八《跋吴履书柳诗》)

韦左司大是六朝余韵,宋人目为流丽者得之。仪曹清峭有余,闲婉全乏,自是唐人古体,大苏谓胜韦,非也。(胡应麟 《诗薮》 内编卷二)

唐韦述、柳芳,亦号“韦柳”。(同上书外编卷四)

唐人五言古气象宏远,帷韦应物、柳子厚。其源出于渊明,以萧散冲淡为主,然要其归,乃唐体之小偏,亦犹孔门视伯夷也。(许学夷 《诗源辩体》卷二三)

韦、柳五言古,犹摩诘五言绝,意趣幽玄,妙在文字之外。学者必欲于音响、色相求之,则见其短篇仄韵为工,而于长篇平韵如饮水嚼蜡矣。(同上)

韦、柳五言古虽以萧散冲淡为主,然旧史称子厚诗精裁密致,宋景濂谓柳斟酌于陶、谢之中,斯并得其实,故其长篇古律用韵险绝,七言古锻炼深刻。应物之诗较子厚虽精密弗如,然其句亦自有法,故其五言古短篇仄韵最工,七言古既多矫逸,而劲峭独出。乃知二公是由工入微,非若渊明平淡出于自然也。(同上)

韦、柳虽由工入微,然应物入微而不见其工,子厚虽入微,而经纬绵密,其功自见。故由唐人而论,是柳胜韦; 由渊明而论,是韦胜柳。(同上)

宋人又多以韦、柳并称,余细观其诗,亦甚相悬。韦无造作之烦,柳极锻炼之力。韦真有旷达之怀,柳终带排遣之意。诗为心声,自不可强。(贺裳 《载酒园诗话》又编)

东坡谓柳柳州诗在陶彭泽下,韦苏州上,此言误矣。余更其语曰: 韦诗在陶彭泽下,柳柳州上。余昔在扬州,作《论诗绝句》,有云:“风怀澄淡推韦柳,佳句多从五字求。解识无声弦指妙,柳州那得并苏州?”又尝谓陶如佛语,韦如菩萨语,王右丞如祖师语也。(王士禛《带经堂诗话》卷一)

中唐韦苏州、柳柳州,一则雅淡幽静,一则恬适安闲。汉、魏、六朝诸人而后,能嗣响古诗正音者,韦、柳也,非仅贞元、元和间推独步矣。(田雯 《古欢堂杂著》)

“发秾纤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韦、柳诗之定评也。苏州殁后,识之者仅一乐天。柳州文掩其诗,得东坡而始显。当时虽荣,没则已焉; 文章之道,乃反乎是。(管世铭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人以王、孟、韦、柳连而称之者,以其诗皆不事雕绘也,然其间位置自别,风趣不同。韦苏州气味不在建安下,不应以其有田园诗便列一格。柳州诗精炼孤诣,类其为文。韦特自然,柳多作意,在读者得之。(阙名 《静居绪言》)

韦、柳诗皆本色文字,大璞不琢,人知其美而往往易视,殊不知难于藻饰者多矣。故历观自来名为学韦、柳者,率多浮薄疏庸之笔。(同上)

论诗各有意见。东坡云: 韦不如柳; 渔洋云: 柳不如韦。今读“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觉此等妙句,在陶集中亦不多得,迥非柳州所能及。 (潘清 《挹翠楼诗话》 卷三)

韦自在处过于柳,然亦病弱; 柳则体健,以能文故也。 (姚范 《援鹑堂笔记》卷四四 《文史谈艺》)

陶、谢并称,韦、柳并称。苏州出于渊明,柳州出于康乐,殆各得其性之所近。(刘熙载《艺概•诗概》)

韦云“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是道人语; 柳云“回风一萧瑟,林影久参差”,是骚人语。(同上)

中唐诗以韩、孟、元、白为最。韩、孟尚奇警,务言人所不敢言; 元、白尚坦易,务言人所共欲言。试平心论之,诗本性情,当以性情为主。奇警者,犹第在词句间争难斗险,使人荡心骇目,不敢逼视,而意味或少焉。坦易者多触景生情,因事起意,眼前景、口头语,自能沁人心脾,耐人咀嚼。此元、白较胜于韩、孟。世徒以轻俗訾之,此不知诗者也。元、白二人才力本相敌; 然香山自归洛以后,益觉老干无枝,称心而出,随笔抒写,并无求工见好之意,而风趣横生,一喷一醒,视少年时与微之各以才情工力竞胜者,更进一筹矣。故白自成大家,而元稍次。(赵翼《瓯北诗话》卷四)

东坡《祭柳子玉文》:“郊寒岛瘦,元轻白俗。”此语具眼。 (许??《彦周诗话》)

司空图善论前人诗,如谓元、白为“力勍气僝,乃都会之豪估”、“郊岛非附于寒涩,无所置才”,皆切中其病。(蔡启 《蔡宽夫诗话》)

观人言语,可以验其通塞。郊、岛诗极天下之工,亦极天下之穷。方其苦吟也,有先得上句,经年始足下句者;有断数须,而下一字者。做成此一种文字,其人虽欲不穷,不可得也。元、白变其体,求以谐俗,茗坊酒垆,往往传送,诗稍滥觞矣。(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 《柯岂文诗》)

东坡谓郊寒岛瘦,元轻白俗。予谓诗不厌寒,不厌瘦,惟轻与俗则决不可。(方回 《桐江集》卷一)

柳子厚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 退之豪放奇险则过之,而温丽靖深不及也。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苏轼《东坡题跋》卷二)

韩吏部《此日足可惜》诗,自尝字八“行”字,又八“江” 字、“崇”字,虽越逸出常制,而读之不觉,信奇作也。子瞻说读吏部古诗,凡七言者,则觉上六字为韵,设五言则上四字为韵,设如“君不强起时难更”、“挂一念万漏”之类是也。不若老杜语韵浑然天成,无牵强之迹,则退之于诗诚未臻其极也。韩退之穷文之变,每不循轨辙,古今人作七言诗,其句脉多上四字,而下以三字成之。如“老夫清晨梳白头”、“先帝天马玉花骢”之类, 而退之乃变句脉以上三下四, 如“落以斧引以 徽”、“虽欲悔舌不可扪”之类是也。退之作诗,其精工乃不及柳子厚。子厚诗律尤精,如“愁深花猿夜,梦知越鸡晨”、“乱松知野寺,余雪记山田”之类,当时人不能到。退之以高文大笔,从来便忽略小巧,故律诗多不工,如陈商小诗叙情赋景,直是至到而已,脱诗人常格矣。柳子厚乃兼之者,良由柳少习时文,自迁谪后,始专古学,有当世诗人之习耳。(张耒《明道杂志》)

韩、柳之别,则犹作室: 子厚则先量自家四至所到,不敢略侵别人田地; 退之则唯意之所指,横斜曲直,只要自家屋子饱满,不问田地四至或在我与别人也。(林光朝 《艾轩集》 卷五 《读韩柳苏黄集》)

唐承贞观、开元习治之余,以文章显者,如陈子昂、萧颖士、李邕、燕、许之徒,固不为无人。东汉以来,猥并之气未除也,至元和始粹然一返于正。其所以臻此者,非先生及昌黎韩公之力欤?故以唐三百年,世所推尊者曰韩柳而已,岂非盛哉? (汪藻《永州柳先生祠堂记》)

柳柳州诗,字字如珠玉,精则精矣,然不若退之之变态百出也。使退之收敛而为子厚则易,使子厚开拓而为退之则难,意味可学,而才气则不可强也。(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

世称韩退之、柳子厚,萌一意,措一词,苟非美颂时政,则必激扬教义,故识者观文于韩、柳,则警心于邪僻,抑末扶本,跻人于大道,可知矣。然李贺作歌,二公嗟赏,岂非艳歌不善于正理,而专变于斯文哉! (田锡 《咸平集》 卷二《贻陈季和书》)

唐文人皆能诗,柳尤高,韩尚非本色。(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四 《竹溪诗》)

韩子文易见,诗难知,刚毅雄特,体严法劲,如颜鲁公正色立朝,而无一毫柔媚圆熟之态; 非不能也,耻而不为也。柳子悔失足,退而自惭,毕竟浩气不敌耳。(陈继儒《陈眉公先生全集卷二 《合刻注解韩柳集序》)

大抵两公金石之文,韩大碑胜,柳小记胜; 韩以文为诗,柳以诗为文; 韩雄奇,柳峭洁; 韩类海,柳类江; 韩之书牍好辩类孟轲,柳之书牍好诉类屈原; 韩得排佛力,柳得学道力:其损益亦参半也。(同上书卷二 《王文肃批点韩柳文序》)

晏元献公尝有言: 韩退之扶导圣教,刬除异端,则诚有功; 若其祖述坟典,宪章骚雅,上传三古,下笼百世,横行阔视于缀述之场者,子厚一人而已。(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 卷一九续乙部 《艺林学山》一)

退之 《琴操》、子厚 《鼓吹》,锐意复古,亦甚勤矣。然《琴操》于文王列圣,得其意不得其词; 《鼓吹》于铙歌诸曲,得其调不得其韵,其犹在晋人下乎? (胡应麟《诗薮》 内编卷一)

司空图云: ……韩吏部歌诗驱驾气势,若掀雷挟电,撑决天地之垠,柳州探搜深远。(同上书外编卷四)

五言古,子厚虽冲淡,细玩是一段功夫; 退之虽奇险,然才大不费力。(许学夷《诗源辩体》卷二四)

韩、柳二家以诗论,韩具别才,柳却当家。韩之气魄奇矫,柳不能为,而雅淡幽峭,得骚人之致,则韩须让柳一席也。(叶矫然《龙性堂诗话》初集)

柳与韦称,五言小诗也,至大篇驰骋笔力,当不在韩吏部下。顾韩自立规模,柳则运以古法,韩气奇,柳气峻,分路扬镳,而柳诗品贵。(乔亿《剑溪说诗》又编)

韩、柳皆古文名家,所谓余事作诗人者也。然昌黎之七古,柳州之五古,李、杜、王、韦之外,亦孑焉寡俦。昌黎逊李、杜一筹,顿挫处较少; 柳州逊王、韦一筹,刻划处较多耳。(管世铭 《韫山堂文集》 卷八 《读书偶得三十四则》)


义法是方苞提出而后成为桐城派散文理论基石的一个重要理论范畴。“义法”一词,最早见于《墨子•非命》,后来《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中说到孔子之于《春秋》,“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此外许多著作虽不用“义法”这个词汇,意义却相近相同,如《书•毕命》:“辞尚体要。”《诗•正月》:“有伦有脊”。《礼记•表记》:“情欲信,辞欲巧”。《左传•襄公二十五年》:“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其中的“要”、“伦”、“信”、“志”,即“义”也,其中的“体”、“巧”、“文”,也类似于“法”的意思。后代文人每有论及的“文以载道”、“文道合一”,也差不多与“义法”类似。可见方苞的“义法”说有一个源远流长的文化背景,是对中国古代文论的一个简要总结,但只是到了方苞,“义法”才成为散文领域的一个专用理论范畴,概括了各种散文的两大基本要素及其相互关系,成为具有指导意义的散文写作理论。“义法”作为方苞文论的核心,曾在他的多篇文章中多次出现,反复申说,最概括的解释见于《又书货殖传后》:“《春秋》之制义法,自太史公发之,而后之浑于文者亦具焉。义即《易》之所谓‘言有物’也;法即《易》之所谓‘言有序’也。义以为经而法纬之,然后为成体之文。”这个话说了三个意思,第一,“义法”是古代文章写作的一个久远传统,“义法”说是对古代文论及写作实践的理论总结;第二,“义”是指文章要有实在的内容,诸如事、理之类,“法”是指文章要有与内容相适应的形式,诸如顺序、结构、字法、句法、章法等等;第三,“义”和“法”两大要素相辅相成,紧密联系,其关系是义经法纬,法以义起,因义定法,法随义变,然后有“成体之文。”“义法”的使用有广狭之分,广义者,指一切散文文体的基本规律;狭义者,则专指古文的写作矩度乃至古文中某种文体的特殊法则,方苞曾言:“《左传》、《史记》,各有义法”,(《书五代史安重海传后》)即用狭义。方苞早年已有“学行继程、朱之后,文章介韩、欧之间”的志向,其“义法”说不妨认为其早年志向的理论表述,对当时的文坛则是企图提出一种新的写作理论,即用古文“义法”来改造腐朽僵化的科举时文,以期实现朝廷所鼓励和标示的“清真雅正”的文风,使散文具备“助流政教”的社会政治功用。“义法”说作为散文两大基本要素及其相互关系的理论,总结了古代散文的创作经验,对今天的散文写作当不无指导意义和参考价值。但方苞所言的“义”显然包含许多陈腐的封建文化意识,“法”也是与之相适应的一些规矩或者教条,当时就已受到了“灵皋以古文为时文,却以时文为古文”(《钱大昕《与友人书》中引王若霖言)的尖锐批评,其理论最终不过适应了清廷对时文的要求和规范,因而成为文道合一的正统派文论。所以我们今天既不必否认其理论的历史价值和一定的现实意义,又要注意从其理论躯壳中剔除其陈腐内容。

《史通》,史评著作。二十卷。唐刘知几撰。成书于唐景隆四年(711年)。 刘知几,字子玄。刘知几于编修国史的过程中,常感到受当时朝廷意旨的束缚,不能充分表达他自己的思想,于是,他就私撰《史通》这部著作,表达他的看法和主张。《史通》分内篇、外篇两部分,各十卷。内篇共三十九篇,即《六家》、《二体》、《载言》、《本纪》、《世家》、《列传》、《表历》、《书志》、《论赞》、《序例》、《题目》、《断限》、《编次》、《称谓》、《采撰》、《载文》、《补注》、《因习》、《邑里》、《言语》、《浮词》、《叙事》、《品藻》、《直书》、《曲笔》、《鉴识》、《探赜》、《模拟》、《书事》、《人物》、《核才》、《序传》、《烦省》、《杂述》、《辨职》、《自叙》、《体统》、《纰缪》、《驰张》,后三篇已佚。外篇共十三篇,即《史官建置》、《古今正史》、《疑古》、《惑经》、《申左》、《点烦》、《杂说上》、《杂说中》、《杂说下》、《五行志错误》、《五行志杂驳》、《暗惑》、《忤时》。内篇主要叙述史书体例,辨别是非;外篇论述史籍源流及杂评古人得失。内外篇虽各有侧重,但亦有重复、矛盾之处,大概是先有外篇,撷其精华而成内篇。《史通》对唐代以前的史籍做了全面的评价和总结,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史学理论著作。其内容大致如下:

该书对唐代以前的各朝史书,从内容到编纂方法,做了全面而有系统的总结。首先分析了旧史体例的得失,把以前浩繁的史籍分成六家,即尚书家、春秋家、左传家、国语家、史记家、汉书家。这六家代表著六种体裁,《尚书》记载了古代帝王们的号令训戒,是纪言体史书。《春秋》依年月编次帝王们的行为和国与国之间的交涉,是记事体史书。《左传》例同《春秋》,更详细介绍一件事的来龙去脉,是编年体史书。《国语》分国记事,是国别史体。《史记》是通史体例。《汉书》是断代史体例。这六家中,《尚书》记言而不著岁序,《春秋》记事而不详始末,《国语》国别而不归典式,《史记》代远而不立限断,都不免有局限性。只有《左传》,经年纬日,叙事时层次分明,《汉书》纪传表志,举一朝而起迄完整、详细。因此,得出六家中只有《左传》和《汉书》即编年体和纪传体这二种体裁为史书的正体。在《二体》篇中,又用“编年”和“纪传”两种编述形式,总括了唐以前史籍的部类。自左丘明撰写《春秋》,司马迁著《史记》以来,后世的史家们相与因循,基本上采用的都是这两种体裁。该书还进一步分析了这两种体裁的优缺点。认为《春秋》按时间先后顺序叙事,记载了一切大事,给人以历历在目的感觉,但对一些有德行的人以及文学家、思想家等对当时国家政治局势关系不大的人物,书中无法记载。《史记》“纪”以包举大端,“传”以记细事,“表”以谱列年爵,“志”以总括遗漏,对于天文、地理、国典、朝章,大小事物均有记载。但是,同一事分散在数篇,断续相隔,前后重复,编次不分年月,这是它的不足。在纪传体史书中,又赞赏断代史体裁,而不喜通史,因此,十分推崇《汉书》。

书中把编年体史书和纪传体史书称为“正史”,其它则归之为“杂著”,他又把它们细分为偏纪、小录、逸事、琐言、郡书、家史、别传、杂记、地理书、都邑志十流。这样,一切笔记、方志、家谱、以及有关地理、都邑的记载,都列入了史籍的范围。(杂述篇)建议删除纪传体史书中的天文、艺文、五行三志,增添都邑、氏族、方物诸志,其理由是:天文星象常常是古今不变,没必要重复书之,若写,也只需记载当代日蚀、月蚀、星位移动等情况。古今书目繁多,没必要重复记述,艺文志只列当代学者之书即可。至于五行、符瑞等“言而无准、事涉虚妄”应该删除。应增加都邑志,记载京城的地理形势、建筑规模、宫阙制度和朝庭轨仪。方物志记载全国各方的物产。增氏族志记载历代帝王公卿及世家大族的宗支世系。

该书用很多篇幅来论述历史编纂方法,并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如内篇的《本纪》、《世家》、《列传》、《表历》、《书志》等,都是对纪传体史书写法的评论,还有《论赞》、《序例》、《断限》、《编次》、《称谓》、《采撰》、《补注》、《叙事》、《直书》、《人物》等,也都是对如何编撰史书、收集材料的论述。主张写史书要明晰、严谨,不能驳杂零乱,应详略得当。并反对史家们所习惯和通用的在每叙一事之后必发议论的做法,如《春秋》有“君子曰”,《史记》有“太史公曰”等等,认为这种做法烦琐而累赘,就象“文士制碑,序终而续以铭曰”。(见《论赞》篇)。他在《模拟》篇中批评了历代史家专门模拟古人的弊端,大力赞赏司马迁独创《史记》新体裁的做法。同时提倡用当代语言书写历史。同时还提出了文人不可修史的主张,反对文史混淆,认为文人修史常常流于浮夸虚饰,只重视词藻华丽,而忽视史实。认为“以饰彼轻薄之句,而编为史籍之文,无异于加粉黛于壮夫”一样可笑。主张史学应独立于文学之外,史书要“以叙事为先”“以简要为主”。记述历史应远略而近详。

该书还全面而有系统地分析叙述了历代史官制度及他们所做的史书。在《史官建置》篇中,详细叙述了历代史官制度的建置沿革,详载了历代有名的史官。汉兴司马氏父子相继为太史公,位在丞相之上,孝宣二帝以后,史官的名位开始下降,东汉以来有“兰台”“东观”“著作”之称,魏晋以后更进一步下降,“秘书”“著作”“修史学士”,都是“杂取他官不恒厥职”。设局监修国史,以大臣统领,是从晋康帝时武陵王领秘书监开始。因而既肯定了设官修史的重要性,又指出史官人选难,历代史官中称职者不多,其弊病亦十分明显,即史官众多,以致观望无成;史馆材料缺乏,以致闻见不广;权贵干涉,难以直书,难以写成信史;监修大臣,意见不一,不知所从;分工不明,职责不清,难以完成修史的任务。史在得人重任,不在设局监领,“深识之士,退居清静,杜门不出,成其一家独断而已。”他主张独立修史,摆脱权贵干涉。在《古今正史》篇和《杂说》篇中,他详细评述了唐及其前代的史籍,评述了《春秋》《史记》诸汉书、诸晋史、《宋略》《后魏书》、北齐诸史、《隋书》、诸史等史籍在选用史料方法、用词、体例等方面的利弊得失。刘知几敢于指出前人,哪怕是“圣人”的失误,在《疑古》《惑经》两篇中,他对《尚书》提出可疑之事十点,对《春秋》提出所未谕者十二点,虚美者五点,说春秋“真伪莫分,是非相乱”。《六家》篇议尚书为例不纯,《载言》篇讥左氏不遵古法。这种批判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该书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史才三长”理论。即史家须有三个重要条件:“史才”“史学”“史识”。史才是指搜集、鉴定和运用历史资料撰写历史文章或著作的能力;史学是指对历史资料、历史知识的掌握能力;史识是作者的立场、观点或决定史料取舍的标准及写作态度等。在“才、学、识”三者中,史识最为重要,史才次之,史学又次之。他认为象晋之董狐,齐之南史那样不避强暴,扬善贬恶的史书是最上等的;象左丘明、司马迁这样的史家能够有所独创、自成体例的史书次之;象周之史佚,楚之倚相这样的以博学多闻见长的史书属下等(见《辨职》篇)。在《史通》全书中一直贯穿著作者的这一思想,如《直笔》《曲笔》《鉴识》《探赜》《核才》等篇中,反复强调“识”的重要性,认为史家不要迎奉权贵,要写信史,应秉笔直书,“良史以实录直书为贵”。历史的功用就是总结过去,彰善贬恶,否则就失去了本身的价值。

《史通》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系统的史学理论著作。它总结了唐代以前的史学成就,建立了史学批评、史学史和史学编纂学的原则基础,该书一直与刘勰的《文心雕龙》并称,对我国史学的发展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史通》著成后,受到许多人的重视,如与其同时的徐坚称之为“史氏者宜置此于座右也”。也受到一些人的诬蔑,对于《疑古》《惑经》二篇,尤为攻击不遗余力,影响了此书的流传,《新唐书》成书之前,已亡佚三篇。从元到明中叶,其书很少有人提到,《永乐大典》都未收录。明嘉靖年间陆深得到宋本,据之校刻行世,称为蜀本。从此不断有人校刻此书,有万历五年(1577年)张之象刻本、万历三十年张鼎思刻本,四部丛刊影印此本,解放后影印嘉靖年间的蜀本。研究注释《史通》的著作有明李维桢《史通评释》、王惟俭《史通训(诂)》,清黄叔琳《史通训故(诂)补》,浦起龙《史通通释》,浦书是笺注史通的较好的本子。清纪昀曾删节《史通》编《史通削繁》一书,有道光时刻朱墨套印本和崇文书局刻本、石印本等。

经学中研究今文经籍的流派,与“古文经学”相对。今古文经名称的对立,始于西汉末年。所据经典多由学者经师口头传授,用汉代通行文字隶书写定,而无先秦旧本。除文字书写异于古文经学外,字句、篇章、典籍亦有不同,对于经籍的解释,对古代制度、人物评价、对孔子的观念各有差别。今文经学盛行于西汉,实际开创者乃西汉董仲舒,出于当时政治上的需要,著重阐述经文别有所在的“微言大义”,以为封建大一统思想论证。汉武帝初用公孙弘言,设立五经博士,又纳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今文经籍皆立于学官,至宣帝时已立今文十四博士。东汉何休则集今文经之大成,所撰《春秋公羊解诂》成为今文经学家议政的主要依据。今文经学家崇奉孔子为经学的始祖,尊孔子是受命的“素王”,认为孔子是哲学家、政治家、教育家,“六经”大多是孔子所作,固然存有前代的史料,但主要是孔子“托古改制”的手段,立万世不易之法,重在微言大义;按“六经”内容的深浅排列“六经”次序,依次为: 《诗》、《书》、《礼》、《乐》、《易》、《春秋》; 今文经学以 《春秋公羊传》为主要典籍;指斥古文经传是伪造之作;相信纬书,认为其中亦存有孔子的微言大义。西汉中期以后,古文经学逐渐兴起,自刘歆提出立古文经传如《古文尚书》、《逸礼》、《左氏春秋》于学官,今古文经学的争论从西汉末至东汉末,一直延续二百多年。由于今文经学过于拘泥师承家法,又与谶纬相结合,流于繁琐和妄诞,遂趋衰落。东汉初光武帝曾恢复设立十四博士,旋即废去。东汉末郑玄遍注羣经,打破今古文家法,今古文之争基本平息;加之汉末社会秩序的大混乱,亦使专门学术的传授断绝。直至清中叶后,由于社会矛盾、民族矛盾日益尖锐突出,以庄存与、刘逢禄为代表的常州学派承继今文经学传统,阐发春秋公羊学,以批评朝政,干预世事。今文经学复兴,占据了学术界重要地位。另外,龚自珍、魏源、邵懿辰等都是今文经学的代表人物。近代康有为则集清代今文经学之大成,今文经学成为变法维新运动的重要理论根据。今文经学今存《仪礼》、《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大戴礼记》、《小戴礼记》及《韩诗外传》等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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