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师范大学考博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知识汇编(22)

本站小编 免费考研网/2018-02-21



由于在史学考据上作了可贵的贡献,故梁启超评论说:“干嘉以还,考证学统一学界,其洪波自不得不及于史,则有赵翼之《廿二史札记》,王鸣盛之《十七史商榷》,钱大昕之《廿二史考异》,洪颐煊之《诸史考异》,皆汲其流。四书体例略同,其职志皆在考证史迹,订讹正谬。惟赵于每代之后,常有多条胪列史中故实,用归纳法比较研究,以观盛衰治乱之原,此其特长也。”又说:“赵翼之《廿二史札记》,虽与钱大昕、王鸣盛之作齐名,然性质有绝异处。钱、王皆为狭义的考证,赵则教吾侪以搜求抽象的史料方法。昔人言‘属辞比事,春秋之教’,赵书善于比事也。”

《十七史商榷》,正史考证札记。一百卷。清王鸣盛撰。《十七史商榷》对《史记》以下十三种正史,加上《南史》、《北史》、《旧唐书》、《新唐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实际是十九部正史进行校勘和考订,因宋人习惯称为十七史,故沿用旧称。其中《史记》六卷,《汉书》二十二卷,《后汉书》十卷,《三国志》四卷,《晋书》十卷,《南史》、《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十二卷,《北史》、《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四卷,新、旧《唐书》二十四卷,新、旧《五代史》六卷,别论史家议例崖略,为《缀言》二卷。所谓商榷,即为十七史改伪文,补脱文,去衍文,又举其中典制事迹,诠解蒙滞,审核踳驳。其考订的主要内容,包括以下四类:第一,文字校勘。王鸣盛是用汲古阁本做底本,再参见明监本或其它本子校正。校勘采取理校法,并不注重对校法。校书不是全面校勘,而是对某些疑问,进行重点校勘,故此书臆测和武断之处难以避免。第二,考证典章制度。此书考证制度,以地理和官制居多。如卷十四至卷二十一,考前汉地理;卷三十二、卷三十三考后汉地理;卷五十七考南朝地理;卷六十七考北朝地理;卷七十八至卷八十考唐朝地理。其余分散在各卷里。官制的考证,卷四十考州郡中正;卷六十四考都督、刺史;卷八十一论官阶勋爵中晚(唐)日渐纠纷;卷八十五论分司官;卷八十九论南衙北司,其余也散见各卷。这些考证,有史有论,对读者颇有帮助。第三,评论历史事件和人物。作者称赞唐代的郑注和李训为“奇士”,较为公允。有的是历史上被认为好人的,作者却往往痛加贬斥。如东晋王导,历来被誉为“江左夷吾”,此书卷五十却骂他“导之庸鄙无耻甚矣”。这些议论往往是根据封建道德标准来衡量的。但有些议论对读者还是有启发的。第四,评论史书的优劣和历史编纂学。王鸣盛对十七史都有评论,有的是讨论体例,有的评论史书内容的是非问题,也有的是对作者本人的看法。如为范晔辨诬;惋惜魏收“被谤独甚”,说它未必在诸史之下。被他贬得最厉害的是《南史》、《北史》以及二书的编撰者李延寿。此外,此书议论史书的体例,叙史的繁简和史书的叙述方法篇幅较多。《缀言》两卷几乎全部议论历史编纂学。卷九十九《正史编年二体》对纪传体和编年体的史书演变叙述颇详。卷一百《资治通鉴上续〈左传〉》条颇有创见。《十七史商榷》是干嘉时期的三大考史名著之一,它反映了作者对十九部史书的校勘成果,提出版本文字错误和脱文一千余条,为以后廿四史的校正打下基础。全书贯串了“审事迹之虚实,辨纪传之异同”的考证功夫,澄清了一些史实,颇具参考价值。又涉及范围很广,从校勘到典章制度,历法年代,音韵训诂,历史编纂学,目录学、经学洋洋大观,称得上是一部“启导后人”研究史学的入门书。但此书考订也时常有误,议论或有不当之处,是需要注意的。《十七史商榷》成书于乾隆五十二年(1787),为王鸣盛毕生治史之结晶,正如他在序中所说,《商榷》写定后,依然 “寒灯细展,指瑕索瘢,重加点窜,至屡易稿始定”。

正史考证札记。一百卷。清钱大昕撰。钱大昕(1728— 1804),字晓征、及之,号辛楣、竹江居士,晚称潜研老人。江苏太仓州嘉定(今属上海市)人。乾隆年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后为编修,侍讲学士。多次出为山东、湖南、浙江等乡地试主考官。历官少詹事,广东提督学政。曾奉旨修《热河志》、《续文献通考》、《续通志》及《一统志》等。乾隆四十年(1775)其父病故,丁忧归里,不复出仕。随后主讲钟山、娄东和紫阳书院二十多年。学问渊博,兼通众艺,尤熟于史部,对于史事考证,态度严肃认真,力求“祛疑”、“指瑕”、“拾遗规过”,以开导后学。故其考史之功,最享时誉。其论《说文》,则兼求群经通假之字,论音韵则发明古今声变之理,推阐尽致,多为前人所未道。生平著述宏富,有《十驾斋养新录》、《元史氏族表》、《元史艺文志》、《三史拾遗》、《诸史拾遗》、《潜研堂金石文跋尾》、《唐学士年表》、《五代学士年表》、《宋学士年表》等,总其汇刊为《潜研堂全书》。

《廿二史考异》总目上列为二十三史,实际是从二十四史中除去《旧五代史》和《明史》,又将司马彪《续汉书》的八志,从《后汉书》分出,别立为《续汉书》二卷。此书对二十三部史籍及其注释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校勘和考订,不但校正文字,还对诸史记载出入、矛盾、错误之处,以及历代典章制度、地理沿革和年代、氏族等作了考订。每卷都列出原书纪、表、志、传的标题,于标题下写出所考的原文,然后进行考证,有的还写出按语,使复杂、繁纷的历史资料逐条得到疏通辨析,从而使后人的史学研究能建立在更为正确可靠的史料基础上。它贯彻了详近略远的原则,于宋、辽、金、元四史用力较深。对《唐书》以后的七部正史考证即达六十卷,其中《新唐书》和《宋史》各占十六卷,《元史》尤为专门,列为十五卷。为了订正《宋史》,引用了六十多种书目与它对勘,后来写《诸史拾遗》,又补订《宋史》九十条,增加了二十余种参考书。此书分综合性的专条和单一性的专文。如《魏书》各传所见晋兵、吴兵、楚兵和秦兵等将军凡十一种,以及曾任过这些职务的人的姓名。卷九的《汉侯国考》,卷十五的《裴松之三国志注所引书》等考证专文,则可以离开此书而独立成篇。《廿二史考异》自有官制、舆地、氏族、年代等四个重点。在官制方面,对秦汉的尚书和中书,唐朝的三省六部;在地理方面,对秦汉的郡国,两晋南朝的侨置州郡;在氏族方面,对魏晋南北朝的门阀和谱系,辽金元的族、姓;在年代方面,对诸史的《律历志》,对一些名人的生卒年等,都有详核的考证。还探索修史者致误的原因,揭示出取材不当、不谙掌故、饰美增恶、众手互异、草率从事、主编失职、自任褒贬诸条。

《廿二史考异》是干嘉时期的三大考史名著之一,历来享有盛誉。作者在自序中称:“史非一家之书,实千载之书,祛其疑,乃能坚其信,指其瑕,益以见其美,拾遗规过,匪为龁前人,实以开导后学。” 《廿二史考异》也为后人指出了卓有成效的史考方法。一是取证,汇集一些材料,主要是正史的记载,加之以谱牒家乘、稗官野史作为参考,还运用金石材料以为佐证。二是比较,从众多的取证材料中,考证一些文字与史实,先排比其现象,继计较彼此的异同,再观察先后的联系,以求历史的真实。然后断定史籍记载的真伪与是非。三是专题考索,对历史上的一些具体问题,作专题研究。如《汉侯国考》即是。因而此书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为当世及后代学者所称道和重视。如王引之称其“发明史学,自宋以来莫与为比”(王引之《钱先生神道碑铭》)。阮元赞此书 “皆实事求是,于天文、舆地、官制、氏族数大端,说之尤极精核”(阮元《三统术衍序》)。王昶盛誉其“最熟于历代官制损益、地理沿革,以暨辽金国语、蒙古世系,故其考据精密,多有出于数君之外”(王昶《春融堂集》)。但此书也存在只考其事,而少分析明理的不足。

学术笔记。原书九十五卷,刊印本为八十二卷。清王鸣盛(生平见《十七史商榷》条)撰。《蛾术编》分说录、说字、说地、说人、说物、说制、说集、说通、说刻、说系十类。书的命名,取喻于《礼记•学记》的“蛾子时术之”。蛾与蚁通,意谓治学有如蚂蚁衔土,须经辛勤劳动,长期积累,方能有所成就。王鸣盛平日好言目录之学,不惜谆谆为学者道之,故其所著《蛾术编》,即以“说录”十四卷冠首。然后继之以论证经义、史地,旁及人物、制度、名物、诗文。由于作者长于史地之学,所以书中论史、说地部分,值得重视。其次谈小学的条目,亦时有新解。此书积三十年始成,为其生平得意之作,尝曰:“是编之成,一生心力,实耗于此。当有知我于异世之后者。”可知其自视甚高。然是编亦以撮抄之功为多,盖其札记之长编,疏漏舛误之处难免。

《蛾术编》内容丰富,知识淹博,嘉道间学者将其与洪迈《容斋随笔》、王应麟《困学纪闻》相比。当今学者对该书批评最力者,要数张舜徽先生,他在《清人笔记条辨》中,对该书评得很仔细,非一般泛泛而论可比。认为“西庄存时,固以渊博自许者,所造群书,皆欲步趋前人,是直为著述而著述也。先存许多书题于心中,而后发奋著纸笔以赴之,每亟亟不能中程,而疏漏舛误不能免矣”。尽管如此,《蛾术编》仍不失为一部足资参考的综合性学术笔记。

史论著作。十五卷。王夫之(生平见《读通鉴论》条)撰。《宋论》是一部评论宋代史事的专著,体裁观点与《读通鉴论》相同。全书从卷一到卷十四,基本上每帝一卷,每卷选择若干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分析评论。书中肯定了赵匡胤的功业,使宋代得以在不少方面的成就超过汉唐。同时,又对宋代种种社会矛盾进行具体分析。指出赵宋一家不惜国家民族之命运,痛抑一切聪明才智之士,对百姓无情搜刮,对官吏赏罚不明,是非不分,致使奸臣当道,忠良遭陷,赵宋政权终于被葬送。《宋论》对宋代政治多所指摘,对宋代人物批评甚严。如卷十论秦桧是“大憝元凶”,之所以得势,乃在于宋朝君臣严防武将篡位之故。直斥宋高宗赵构之“畏女真也,窜身而无耻,屈膝而无惭,直不可谓有生人之气”。宋自澶渊之盟以后,诬枉成风,把持朝政的大臣,多是倾陷君子的小人,如排挤寇准的丁谓等。作者认为王安石“言有大而无实”,但并未完全否定,认为王安石与蔡京有严格区别,王安石“志在利国”,而蔡京“实为祸本”。王安石变法的失败,主要责任在神宗,神宗面授王安石以“聚敛之谋”,以残酷的剥削手段来实现“强国”的目的。作者充分肯定免役法优于差役法;指出党争之祸,贻害无穷;主张“布宽政”,提高将帅权力,以防止契丹、女真、蒙古的进袭。许多评论别开生面,能言人之所未言,且切中时弊。《宋论》同《读通鉴论》一样,亦贯串了王夫之的进步历史观。作者朦胧地看到了封建社会中王朝更迭的基本规律,他有时也承认:历史事变是属于“势极于不可止,必大反而后能有所定”的规律在起作用。他也多少看到了人民群众在历史上的作用,所谓“民之天也”。但是,他又认为“民之天”需要由“圣人”来加以重用,“天奚在乎?在乎人之心而已,故圣人见天于心 (指民心),而后以其所见之天为神化之主”。他把“民之天”屈从于“圣人之见”,最终找不到一个真正的标准来判定究竟什么是历史发展的决定力量。

《宋论》具有很鲜明的经世致用目的,体现著引古筹今的精神,历来受到后世学者的重视。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给予较高评价:“自将《船山遗书》刻成之后,一般社会所最欢迎的是他的《读通鉴论》和《宋论》。”王氏之作提高了史论在史学中的地位。

十六卷。《容斋续笔》十六卷,《容斋三笔》十六卷,《容斋四笔》十六卷,《容斋五笔》十卷,共七十四卷。南宋洪迈(1123—1202)撰。洪迈字景卢,号容斋,别号野处,饶州鄱阳(今江西波阳)人。宋代名臣洪皓季子。绍兴十五年(1145)进士。干道间,累迁中书舍人、兼侍读、直学士院、同修国史。淳熙十三年(1186)为翰林学士。宁宗时,以端明殿学士致仕。洪迈学识博洽,论述宏富,长期监修国史,涉猎书籍颇多,自经史诸子、文学艺术及医卜星算等书无不博览,尤熟于宋代掌故。编著有《野处类稿》、《夷坚志》、《万首唐人绝句》等书。《容斋随笔》乃其博览群书及耳闻目睹时事时,凡有所得,皆随笔记之,前后近四十年,完成此宏篇巨著。原计划。全书共分五集,五集各分十六卷,然书未成而卒,故《五笔》仅十卷。书中内容十分丰富,所涉甚广,举凡历史、哲学、文学、艺术、地理、风俗习惯等,无所不记,基本上是一事一条,各列标题,共记事一千二百三十则。书中考证了宋以前的一些史实和政治经济制度、词章典故及遗闻佚事等,对宋朝典章制度记载尤详,对于某些历史人物和事件也间作评论。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书中记事,辩证考据,颇为精确。如论《易》说卦“寡发”之为“宣发”,论《豳风》“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之文为农民出入之时,非指蟋蟀等,皆有见地。于宋代掌故,多正前人之误,如,以宋自翰林学士入相者非只向敏中一人,驳沈括《梦溪笔谈》之误。又引国史梁颢传证陈正敏《遁斋闲览》所记梁颢八十二岁及第之说为不实等,皆极审核精确。但亦有柢牾处,如谓刘昭注《后汉书》五十八卷,补志当在其中,而不知所注乃司马彪《续汉书志》,章怀太子以后《汉书》无志,移补其缺。又如,驳《宣和博古图•释云雷磬》所引臧文仲以玉盘告籴之文,谓《左传》并无其说,但不知出自《国语》中,颇为失检。但从总体来看,此书仍不失为考据精确,议论高简之佳作,“南宋说部”书中,“终当以此为首”(《四库全书总目》)。该书与沈括《梦溪笔谈》、王应麟《困学纪闻》等书先后并重于世,为世人所重视,足“可以稽典故,可以广闻见,可以证讹谬,可以膏笔端”(《容斋随笔》嘉定壬申仲冬何异序)。对于研究中国古代尤其是研究宋朝历史和文化具有重要参考价值。此书完成《随笔》十六卷以后,即刻于婺州,淳熙(1174—1189)间传入皇宫,孝宗称其有议论,洪迈因重编为《续笔》、《三笔》、《四笔》、《五笔》,成书后,其孙洪伋于嘉定五年(1212)刻版于章贡郡斋,由何异作序。其后有洪迈门人马巽甫刻本,明弘治中李瀚刻本,崇祯时马元调又重刻刊行,又有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刻本、同治年间刊本,光绪元年(1875)又重校同治本刊行。今传本不一,主要有《国学基本丛书》本、《四部丛刊》本、《四库全书》本、《津逮秘书》本、《笔记小说大观》本等,商务印书馆《说郛》、《旧小说》有节选本。197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以清光绪元年重校同治年间洪氏刻本为底本,参校他书标点出版,为目前最好最通行版本。

《夷坚志》是宋代志怪小说集,南宋洪迈编著。此书刻本、抄本极多。作者在 《夷坚乙志序》 中说:“《夷坚初志》成,士大夫或传之。今镂板于闽于蜀于婺于临安,盖家有其书。”《夷坚志》卷帙浩漫,可惜散佚不全。涵芬楼排印之 《新校辑补夷坚志》206卷本,虽较为完备,然亦只有原书之半。1981年中华书局刊行今人何卓点校本,所依底本即涵芬楼印本。此书书名取《列子•汤问》:“大禹行而见之,伯益知而名之,夷坚闻而志之”语意,故 《四库全书总目》说: “是书所记,皆神怪之说,故以 《列子》夷坚事为名。”

洪迈 (1123—1202),字景卢,别号野处,鄱阳(今江西波阳县)人,南宋文学家。绍兴年间进士,授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入朝任敕令所删定官。因其父反对秦桧,他也遭到牵连,被斥任福州教授等职。曾出使金国,坚贞不屈,归后出知泉州、吉州、赣州、建宁府、婺州,官至端明殿学士。学识渊博,好奇尚异,撰有《容斋随笔》、《夷坚志》等书。

《夷坚志》,甲至癸200卷,支甲至支癸100卷,三甲至三癸100卷,四甲四乙20卷,合计420卷,惜流传至元已有散失。《宋史•艺文志》题《夷坚志》仅甲、乙、丙60卷,丁、戊、己、庚80卷。《四库全书总目》著录 《夷坚志》仅50卷。

《夷坚志》多录怪异。举凡神仙鬼怪、妖巫卜相、冤对报应、释教淫祀、医术杂艺、风俗习尚等无所不载,可谓“天下之怪怪奇奇尽萃于是矣”(《夷坚乙志序》)。透过这些描写,既可窥见宋代社会生活的某些侧面,又可一览宋代志怪小说的风貌。此书虽然内容芜杂、删润不够,有宣扬因果报应、封建伦理观念的缺点,但他搜罗之广、卷帙之多,在宋人志怪小说中当居首位。《夷坚志》还为研究宋代社会提供了宝贵资料。南宋文学家陆游说: “岂惟堪补史,端足擅文豪”( 《题〈夷坚志〉后》,见 《剑南诗稿》卷37),点明了 《夷坚志》在史学和文学等方面的价值。

洪迈《夷坚志》,每出一集便作一序。这些序多叙述该书的成书过程。赵与时曾摘录各序大意入所著《宾退录》,并赞其 “各出新意,不相复重”,“观者当知其不可及”(《宾退录》卷第8),赵与时的评价虽不无夸张之处,但像 《夷坚乙志序》等篇序言,对“怪怪奇奇”小说特点的论述就颇有新意,反映了他在小说理论批评方面的建树。

孔子诗论,上博楚简之一。收入《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第一册。完、残简共29支。由马承源整理并释读。全篇盖为孔子向弟子授诗之记录。马氏认为“可能当时社会对诗的认识和诗的运用,已有相当的偏差,所以在《诗论》中常强调主观的见解”。如多次出现“??(吾)信之”、“吾悦之”、“吾美之”等。与《论语》中孔子论诗相比较,《论语》中只涉及《诗》与修身的关系,而竹简中出现关于《诗》与“情”的关系的讨论。《诗论》首简即提出:“诗亡离志,乐亡离情,文亡离言。”“乐亡离情”说,点明了“情”在孔子《诗》学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对于各篇诗的排序,与今本《毛诗》也不相同。就内容而言,仅涉及《周诗》。《诗论》作者,今有子夏、子羔以及孔子再传弟子几说。

晚清经学著作。清末皮锡瑞撰。其治经,崇尚今文,但持论平允,既无康有为之武断,亦不同于廖平之怪诞,曾说:“解经当实事求是,不当党同妒真。”(《经学历史》《经学历史》分为十个部分:“经学开辟时代”、“经学流传时代”、“经学昌明时代”、“经学极盛时代”、“经学中衰时代”、 “经学分立时代”、“经学统一时代”、“经学变古时代”、“经学积衰时代”和“经学复盛时代”。他指出,孔子删定六经,为经学诞生之始,“必以经为孔子作,始可以言经学;必知孔子作经以教万世之旨,始可以言经学”(《经学历史》,以下引文同)。经名始于孔子,经学传于孔门;孔子所定称为 “经”,弟子所传称为“传”或“记”;弟子辗转相授称为“说”。经学到汉武帝时开始昌明,从汉元帝、汉成帝到东汉,是极盛时代,汉亡而经学衰落。南北朝时期,经学有“南学”、“北学”之分,隋统一天下,北学并于南学,两派统一。宋庆历起,经学大衰。“宋人治经,务反汉人之说”,“一切武断,改古人之事实,以就我之义理;变三代之典礼,以合今之制度”。宋以后,经学进入积衰时代。特别是明孝宗弘治以后, “解经皆隐没古人名字,将为己说而已。其见于《四库存目》者,新奇谬戾,不可究诘。五经扫地,至此而极”。降至清代,经学昌明。康熙、乾隆年间,御纂《周易折中》等,“承晚明经学积衰之后,推崇实学,以矫空疏,宜乎汉学重兴,唐宋莫逮”。此书简要叙述了经学产生、流传、兴衰、分合与复盛的历史演变,是研究经学的入门书籍,可以说是“经学之导言”,“为经学史辟了一新途径”,对于初学者堪称循循善诱,值得一读(《周予同《经学历史•序言》)。 “清末今文学派的重要人物有陈千秋、梁启超、谭嗣同、夏曾佑、皮锡瑞等人。其中真正算得上今文学经师的只有皮锡瑞,他在经学方面撰述甚多。他虽偏于今文经学,但他的《经学历史》对各家的评价还是比较公允的。”(何耿镛《经学概说》) 此书的缺点是:第一,宣传“孔教救国”之说。认为“后之为人君者,必遵孔子之教,乃足以治一国……后之为士大夫者,亦必遵孔子之教,乃足以治一身”。第二,鼓吹所谓“《六经》致用”之说。他对于西汉皇帝利用迂儒的策略,愚而且诬地赞叹。第三,强调“纬候足征”说。今文经学家以为帝王必有瑞征,于是孔子也有所谓 “感生”、“受命”、“告成”之类的祥瑞。作者也说:“汉儒言灾异,实有征验。”

《经学通论》包括《易经通论》、《尚书通论》、《诗经通论》、《三礼通论》、《春秋通论》各一卷。内容上包括对诸经的撰著流传、内容要义、以及历代考证注疏的得失、读书的治学研究门径等问题的简要阐述,计有二百余论题。皮氏在《序》中就指出,六经是孔子所定;汉初人以为孔子作经之说必有依据;后汉古文说乃尊周公以抑孔子;晋宋以下专信《古文尚书》、《毛诗》、《周官》、《左传》,而大义微言不彰;宋元经师不信古文,亦有特见;清代经学复兴,尤其是古文家深得圣经微旨。可见,皮氏著此书的主旨是从今文经学立场来论评经学问题。关于《易经》,他认为,孔子继伏羲画八卦、文王重卦之后,自作自解了卦爻辞、《彖》、《象》、《文言》,他对历代《易》家作了评价,在《易》学观上倾向于义理派。关于《尚书》,皮氏强调指出,西汉伏生所传《今文尚书》不伪,而《古文尚书》不可信,治《尚书》不能违逆伏生所传之义。关于《诗经》,皮氏认为今文家之《诗》序可信,而《毛诗》则不可尽信,《毛诗》之义不及齐、鲁、韩三家之义。关于《三礼》,他认为汉初没有“三礼”之区分,这种区分是从郑玄开始的。他在高度评价郑玄《三礼》注解的同时,又指出郑玄以《周礼》为经礼,《仪礼》、《礼记》为曲礼之说是错误的。“三礼”皆周时之礼,《礼经》(《仪礼》)是孔子所作,《周官》出于六国时人,《礼记》始撰于叔孙通。皮氏还对前代经师关于许多具体礼制的解释作出裁度,并强调“六经”之义以《礼》为最重要。关于《春秋》,皮氏认为是孔子所作,是孔子对旧史进行增损改益而后成,非徒因旧史。他特别强调《春秋》是经而非史,《春秋》中有微言大义,它为后人立法。故学《春秋》当重义不重事,事只是用来明义的。董仲舒深得《春秋》大义,微言大义存于董子书中。于《春秋》“三传”,他推崇公羊、谷梁二传,而对《左传》多加贬斥,认为《春秋》是经,而《左传》是史,当区分二者。

《诗薮》是评论历代诗歌的诗话著作,明胡应麟著。《诗薮》共20卷,约20万言。全书共分4编,其中内编6卷,以体为序,分论自杂言至绝句的古近体诗;外编6卷,以时代为序,分论自周至元各代诗;杂编6卷,“遗逸”、“闰余”各占3卷,为内外二编补遗;续编2卷,论及明洪武至嘉靖年间诗作。

《诗薮》大要秉承王世贞兄弟 《艺苑卮言》和 《艺圃撷余》论诗主旨,提倡体格声调与兴象风神。其论诗主张要为两方面: 一、尚格而主变。《内编》卷1言: “上下千年,虽气运推移,文质迭尚,而异曲同工,咸臻厥美。……《风》《雅》之规,典则居要; 《离骚》之致,深永为宗;古诗之妙,专求意象;歌行之畅,必由才气;近体之攻,务先法律;绝句之构,独主风神:此结撰之殊途也。”又说: “四言变而 《离骚》,《离骚》变而五言,五言变而七言,七言变而律诗,律诗变而绝句,诗之体以代变也。《三百篇》降而 《骚》,《骚》降而汉,汉降而魏,魏降而六朝,六朝降而三唐,诗之格以代降也。”这是胡应麟论诗的主旨。他一方面认为古代诗歌体以代变,另一方面又指出格以代降。“体以代变”,意为时代不同,诗体亦因此而变。内编6卷,分体论诗,系统地阐述了古代诗歌各体源流,品评各体代表诗作,注重对艺术特征和创作规律的探讨。“格以代降”指从《诗经》到唐诗,每一时代都有自己的诗格,而诗格随著时代的推进却每况愈下。既然“格以代降”,诗歌创作的振兴繁盛,出路即在复古。 二、尚法而重悟。《内编》卷5说: “作诗大要不过二端,体格声调、兴象风神而已。体格声调,有则可循;兴象风神,无方可执。故作者但求体正格高,声雄调鬯,积习之久,矜持尽化,形迹俱融,兴象风神,自尔超迈。譬则镜花水月,体格声调,水与镜也;兴象风神,月与花也。必水澄镜朗,然后花月宛然。讵容昏鉴浊流,求睹二者?故法所当先,而悟不容强也。”所论主旨在倡格调而兼神韵,认为诗歌创作应力求达到 “法”与“悟”的统一。所谓“法”亦即 “体格声调”;“悟”则为 “兴象风神”即 “神韵”。胡氏发挥严羽 《沧浪诗话》镜花水月之喻,将其建立在格调说的基础上,既不赞成只求 “悟”而弃 “法”,也不同意拟则前人,而是将二者巧为调合,既强调诗歌必须骨肉、气韵、意象、声色俱存,而不应该像宋人那样,“学杜得其骨,不得其肉;得其气,不得其韵;得其意,不得其象,至声与色并亡之矣。”( 《内编》卷4)只有 “筋骨立于中,肌肉荣于外,色泽神韵充溢其间”,方能达到 “诗之美善备” ( 《外编》卷5) 之境界。胡氏以格调兼神韵作为诗歌批评的标准,标举汉魏盛唐,于李、杜更是赞颂备至,称 “唐人才超一代者,李也;体兼一代者,杜也。李如星悬日揭,照耀太虚;杜若地负海涵,包罗万汇”( 《内编》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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