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杨斌（清华大学副校长）

来源 | 人民网教育频道

庚子岁首的一场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我国生产生活的节奏，也延迟了高校的正常开学。疫情防控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也是对高校人才培养工作的一次全面考验。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化危为机，统筹推进各项工作。现阶段的研究生招生复试工作，就是一次现实考验，也是一次推动教育改革的重要机遇。

回归初心，人才选拔的目的就是要选拔具有培养潜力的合适人才，而选拔方式好不好，根本的评价标准就是看这一目标是否可以实现以及实现得效率如何，而不必囿于已经建立的选拔和评价体系。研究生教育是学历教育的高级阶段，是培养高层次人才的主要途径，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选拔更应注重创新能力和潜力，而不仅仅是知识基础。《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教研〔2013〕1号）指出：“以提高研究生招生选拔质量为核心，积极推进考试招生改革，建立与培养目标相适应、有利于拔尖创新人才和高层次应用型人才脱颖而出的研究生考试招生制度。优化初试，强化复试，发挥和规范导师作用，注重对考生专业基础、综合素质和创新能力的考察。”近年来，“强化复试”成为研究生招生考试的主要改革方向。

事实上，“强化复试”是我国研究生招生考试的一贯思路。1978年，我国恢复研究生招生，即有复试的设计，但主要方式还是笔试，复试与否由招生单位确定。到1983年，就开始全面进行复试，形成了初试、复试相结合的研究生招生考试体系，其中的复试由招生单位负责，着重考查考生综合运用所学知识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实验技能、计算技能以及与报考学科、专业有关的知识。2003年，初试中的部分专业课调整到复试中进行考查，加大复试权重和差额复试的力度，扩大学校自主权。2005年以后，复试权重提高到30%-50%，复试程序得到进一步规范，复试透明度提高。进入新时代，创新型国家建设需要更多的创新型人才，特别是需要自力更生地培养创新人才，那么人才选拔更需要体现创新型人才的基本要求。同时，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正在逐步扩大高校办学自主权，实现高等教育特色化。而复试作为高校特色和人才培养定位的集中体现，理应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清华大学坚持世界一流、中国特色、清华风格的发展道路，实行价值塑造、能力培养、知识传授“三位一体”的教育理念，其人才选拔作为人才培养全过程的入口，也应在价值、能力、知识三方面进行全面考察。在研究生教育层面，学校推动改革创新，进行了多项招生方面的重要改革。

针对体现人才培养高度的博士生教育，其选拔方法就经过了一次彻底的变革。从2011年起，清华大学在全国率先探索试点，2017年起全面实施博士生招生“申请－审核”制，逐步建立完善了分级负责、尊重学术的高效、科学、公平治理体系和综合考核、侧重志趣的人才选拔指标体系，充分发挥专业自主性，选拔最具培养潜力的优秀生源。“申请－考核”制作为综合改革重要着力点，为人才选拔增添了新的模式，赢得了社会的广泛共识，其中以面试为主、结合多种形式的综合考核很好地完成了人才选拔目标，考生的能力素质在苏格拉底式的对话中，全面立体地展示出来。

针对体现人才培养活力的硕士生教育，清华大学推动“项目制”转型，让学术更学术，让专业更专业，更强调对经济社会需求的快速响应。学术型研究生更突出学术志趣培养；专业型研究生更体现应用导向；而主要面向在职人员的非全日制研究生则更体现其在职业助推和转型中的作用。基于上述的不同特点，硕士生的选拔方法应更灵活、更有特色，针对不同的生源群体，坚持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通过多样化的形式实现人才选拔目的。为此，可以更为大胆地探索多种可能性，实现从内容到形式的全面改革，彻底破除“唯分数”的人才选拔和评价模式。例如，可以充分借鉴博士生“申请－考核”制和硕士生推荐免试招生录取的丰富经验，在复试中侧重综合评价，充分发挥招生单位的自主权，采用材料审核、面试、笔试、实践能力测试等多种方式进行选拔。

我们还可借鉴国际上研究生招生选拔的好的经验。很多国外名校都采用“申请－考核”制选拔硕士生，根据成绩单、简历、推荐信、研究计划、证明材料、介绍视频等多样化的申请材料进行初步筛选，由招生团队确定是否可以免试录取、是否进入面试等后续流程，而面试也包括导师面试、委员会面试、校友面试等多种类型，可通过现场、电话、在线等方式。清华大学在国际研究生招生中也采用了类似的模式，效果良好。在高水平、高质量的面试中，知识性问题代之以开放式、追问式的综合问题，即使是在线进行，仍可以使作弊、替考无所遁形。

事实上，我国的硕士生复试形式也曾作出过多样化的尝试，2003年“非典”疫情期间，很多招生单位就采取了灵活多样的复试方式，如利用通讯或网络远程复试、开卷通信复试、委托考生所在地的高校复试等。17年过去了，通讯和网络条件今非昔比，技术条件使更多灵活方式的复试成为可能。

针对今年疫情条件下的教学活动组织，清华大学提前研判，全面部署以在线直播为主的授课方式，全体教师积极行动，实现了延期返校、如期上课。3923门课程的在线教学，不仅作为应急之举，实现了教学效果的实质等效，更重塑了教与学的方式，实现了改革创新。有的老师说，经历了这样一次在线教学，教学形式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恢复正常了，也会采用混合的形式，积极发挥在线教学的优势。2月底，清华大学开始进行学位论文的在线答辩，研究生指导等多项教学活动在云端进行。最近，又完成了多样化的在线期中测试。这些在线实践为人才选拔的在线方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当前，研究生教育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期，人才选拔方式也应与时俱进，充分体现招生单位的教育理念和人才培养特色，充分发挥现代化技术手段的优势，更好地选拔和培养创新型人才，为创新型国家建设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