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
第一节 杜甫的生平和思想（字子美）
1.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但从切身生活体验出发，对儒家的消极方面也有所批判。（不管穷达，都要兼善天下；接近劳动人民，也喜欢劳动，甚至愿为广大人民的幸福牺牲自己；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儒家严“华夷之辨”的狭隘性，主张与邻族和平相处，珍视民族间的和好关系。）
2.“穷年忧黎元”——中心思想，“济时肯杀身”——一贯精神，“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最高理想和主要手段。
3.永不衰退的政治热情、坚忍不拔的顽强性格，胸怀开阔的乐观精神。
4.虽接受了儒家忠君思想，但他的忠君是从爱国爱民出发的。一方面对皇帝存在着很大的幻想；另一方面也直接讽刺皇帝，勇于揭发权贵达官们祸国殃民的罪行。
第二节 杜甫诗歌的思想性
（一）奉行儒家倡导的民本思想，作品具有高度的人民性。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1.对人民的深刻同情——“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赴奉先咏怀》)。不仅广泛地反映了人民的痛苦生活，而且大胆地深刻地表达了人民的思想感情和要求。
eg.“三吏”、“三别”、《赴奉先咏怀》、《又呈吴郎》、《遭田父泥饮》、《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2. 对祖国的无比热爱——“济时敢爱死，寂寞壮心惊!”(《岁暮》)
《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3. 对统治阶级的各种祸国殃民的罪行怀着强烈的憎恨——“必若救疮痍，先应去蝥贼!”
《兵车行》（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4.一些咏物、写景诗中，也渗透着人民的思想感情，他的喜怒是从人民利益出发的。
（二）有关夫妻、兄弟、朋友的抒情诗，如《月夜》、《月夜忆弟》、《梦李白》。
（三）描写山川风物的诗。如《望岳》《清明》《岳麓山道林二寺行》
第三节 杜甫诗歌的艺术性
（一）创作方法——现实主义。他的诗多取材于人民生活，和社会现实密切结合，为了真实地形象地反映现实生活，他需要采用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这就是形成他的诗的这一特色的内在原因。
1.杜甫叙事诗的现实主义特色：
第一，善于对现实生活作典型的艺术概括。
第二，寓主观于客观，将自己的主观意识、思想感情融化在客观的具体描写中。如《石壕吏》
第三，对话的运用和人物语言的个性化。如《新婚别》写一位新娘子的独白。
第四，采用俗语，增加诗的真实性和亲切感，突出人物性格和语言的个性化。
第五，细节描写。善于捕捉富于表现力的、能够显示事物本质和人物精神面貌的细节。
2.杜甫抒情诗的风格。对自己曲折、矛盾的内心世界进行深入的解剖。
（1）在叙事诗中，寄情于事，在抒情诗中，寄情于景，融景入情，使情景交融。这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情景同时出现，另一种是只见景，不见情。
（2）在叙事诗中，杜甫尽量有意识地避免发议论，在抒情诗，具体地说在政治抒情诗中，却往往大发议论，提出自己的政见和对时事的批评。
（3）叙事诗概用伸缩性较大的五、七言古体，而抒情诗则多用五、七言近体。
（二）杜甫的现实主义是有理想的现实主义，在他的某些叙事兼抒情的诗中往往出现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作品。《洗兵马》《凤凰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三）“沉郁顿挫”的诗风。时代环境的急遽变化，个人生活的穷愁困苦，思想感情的博大深厚，以及表现手法的沉著蕴藉，是形成这种风格的主要因素。
第四节 杜甫在现实主义诗歌发展中的地位及其影响
现实主义《诗经》（《伐檀》、《七月》、《氓》）——）两汉乐府民歌、“缘事而发”的叙事诗（《陌上桑》、《东门行》）——）建安时代 长诗《孔雀东南飞》（一个特出的奇峰）、辛延年《羽林郎》、曹操《薤露行》、王粲、陈琳、曹植、蔡琰等人一些作品——）齐梁 转入低潮 形式主义——）初唐陈子昂倡导汉魏风骨，略见起色——）杜甫 把现实主义推向新的更高更成熟的阶段，继往开来的作用。
影响
（1）杜甫的乐府叙事诗，本着汉乐府“缘事而发”的精神自创新题，指引了一条通向现实，通向人民的创作道路。——）白居易、元稹新乐府运动——）清末黄遵宪等诗人的创作中。
（2）高度的爱国精神——）爱国诗人陆游——）民族英雄文天祥——）爱国诗人顾炎武
（3）为了全面地反映现实，杜甫掌握利用了当时所有的一切诗体，并创造性地发挥了各种诗体的功能，为各种诗体树立了典范。
（4）表现手法上杜甫也为后人开示不少法门。如学习民歌运用对话和口语，就大大提高了诗的表现力和俗语在诗中的地位，使诗歌更接近生活，接近人民群众。——）元稹和白居易诸人诗歌的趋向通俗化，也是受杜甫的影响。
（5）千锤百炼、字字敲打得响、“字字不闲”的诗句（皮日休说杜诗“纵为三十车，一字不可捐”）——）对于提高诗的语言艺术也有所启发。但宋江西诗派那样片面强调杜诗“无一字无来处”，专门在字句上下功夫，就舍本逐末了。
第六章 中唐前期诗人（过渡）
第一节 元结、顾况及其他诗人
元结(字次山)
思想：同情人民，批判现实，提出“救世劝俗”的政治改革主张。
文学上反对淫靡诗风，要求诗歌能“极帝王理乱之道，系古人规讽之流”，达到“上感于上，下化于下”的政治目的。是白居易现实主义诗歌理论的先声。
作品：《悯荒诗》《系乐府十二首》《贫妇词》《去乡悲》《农民怨》《喻襄溪乡旧游》《舂陵行》《贼退示官吏》（杜甫称赞这两首诗：“道州忧黎庶，词气浩纵横。两章对秋月，一字偕华星。”）《忝官引》、《酬孟武昌苦雪》、《喻常吾直》。
山水诗如《石鱼湖上醉歌》、《矣乃曲》也写得比较真朴自然。
《箧中集》，收录沈千运、孟云卿等人的一些反映现实的诗，体现了他的文学主张。
散文如《丐论》、《化虎论》、《恶圆》等篇，对韩愈、柳宗元的讽刺散文有一定影响，《右溪记》、《茅阁记》等，又是柳宗元山水记的先声。
顾况(字逋翁) 关心人民痛苦的新乐府作者。作诗能注意“声教”而不仅仅追求“文采之丽”。根据《诗经》的讽谕精神写了《上古之什补亡训传十三章》，都是讽刺劝戒之作，其中也有直接反映现实的，如《囝》《上古》《采蜡》，形式上模拟《诗经》四言体，但能自立新题，描写时事。效法《诗经》“小序”体例，取诗中首句一二字为题，并标明主题，开了白居易新乐府“首章标其目”的先例。他学习古乐府写的《公子行》、《弃妇词》也是富有现实意义的作品。
诗体上比较多样，由于吸收了民歌俚曲的特点，语言也较通俗流畅。他的《竹枝词》更是直接学习江南民歌的作品。
戎昱 多边塞之作 《苦哉行》《咏史》 戴叔伦《女耕田行》《屯田词》
第二节 刘长卿 韦应物
刘长卿(字文房)
1.多写贬谪飘流的感慨和山水隐逸的闲情。擅长近体，尤工五律，曾自称为“五言长城”。风格含蓄温和，清雅洗炼，接近王孟一派。
2.有少数反映现实的诗，如《穆陵关北逢人归渔阳》《疲兵篇》《送李中丞归襄州》
3.写山水隐逸生活的诗，成就较高。用严格的律诗写景抒情，能作到凝炼自然，造意清新。如《寻南溪常山人山居》（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白云依静渚，芳草闭闲门。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碧涧别墅喜皇甫侍御相访》（荒村带返照，落叶乱纷纷。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野桥经雨断，涧水向田分。不为怜同病，何人到白云?）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4.怀古伤今的作品，往往和他自己受贬谪的失意心情融合在一起。如《长沙过贾谊宅》（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5.弱点：高仲武说他的诗“大抵十首以上，语意稍同”。
韦应物
1.对民间疾苦经常表示关怀，同情劳动人民。（白居易“才丽之外，颇近兴讽”）
2.山水田园诗很多，不仅是寄托洁身自好、乐天知命的思想，而且还流露对农民劳苦的关怀。 艺术上：韦应物的山水诗“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白居易《与元九书》)，形式多用五古，诗中有人，语无虚设，锤炼而近于自然。
《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第三节 大历十才子和李益
“大历十才子”包括：卢纶、吉中孚、韩翔、钱起、司空曙、苗发、崔峒、耿讳、夏侯审、李端。内容：大多唱和、应制之作，歌颂升平，吟咏山水，称道隐逸。艺术：擅长五言律诗，但有形式主义的倾向。
钱起 诗风略似王维，以“体格清新，理致清淡”为特色。
卢纶 诗风较为雄壮。《和张仆射塞下曲》（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逢病军人》
李益(字君虞) 多边塞诗，主要抒写战士们久戍思归的怨望心情，有感伤情调。
《夜上受降城闻笛》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艺术：形象的完整丰富，韵味的含蓄深长，音韵的和谐宛转，语言的精炼自然。
第七章 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和新乐府运动
关于新乐府运动
产生原因：1.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日益尖锐化，迫使诗人们正视现实。2. 社会比较稳定，并曾一度在形式上获得全国的统一，也为诗人们的改革现实带来一线希望。
特点：“新乐府”一名是白居易提出的，《乐府诗集》分乐府为十二类，共最后一类标名为“新乐府辞”，即本于白居易。所谓新乐府，就是一种用新题写时事的乐府式的诗。一是用新题。二是写时事。专门“刺美见事”，所以白居易的《新乐府》五十首便全都列入“讽谕诗”。三是新乐府并不以入乐与否为衡量的标准。
发展脉络：由汉乐府的“缘事而发”，一变而为曹操诸人的借古题而写时事，再变而为杜甫的“因事立题”，这因事立题，经元结、顾况等一脉相承，到白居易更成为一种有意识的写作准则，所谓“歌诗合为事而作”。代表作家：元稹、张籍、王建。
第一节 白居易的生平和思想
（字乐天，晚居香山，自号香山居士，白香山、白傅或白太傅）
思想：带有浓厚的儒、释、道三家杂糅的色彩，但主导思想则是儒家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创作：前期多“讽谕诗”，后期多“闲适诗”、“感伤诗”
第二节 白居易的诗论与新乐府运动
现实主义的诗歌理论：《与元九书》——宣传现实主义、批判形式主义的宣言。
首先，他认为诗歌必须为政治服务，提出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口号。特别强调“为民”，认为诗歌应该反映人民疾苦。将诗歌和政治、和人民生活密切结合，这是白居易诗论的核心。
其次，认识到文学植根于现实生活，是现实生活的反映。指出要写作为政治服务的诗就必须关心政治，主动地从现实生活中汲取创作泉源。
第三，阐发了诗歌的特性，结合这种特性强调诗的教育作用和社会功能。以果木成长过程为喻，形象地、系统地提出了诗的四要素。“情”和“义”是内容，“言”和“声”是形式，其中尤以“实义”为最重要。
第四，强调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主张形式必须服从内容，为内容服务。
第三节 白居易诗歌的思想性和艺术性
四类作品：一讽谕、二闲适、三感伤、四杂律。价值最高，他最重视的是第一类讽谕诗。
讽喻诗的思想内容：
1.广泛地反映人民的痛苦，并表示极大的同情。
写农民：《观刈麦》《采地黄者》《杜陵叟》
写妇女：《井底引银瓶》、《母别子》《后宫词》《请拣放后宫内人》《七德舞》《上阳白发人》
2.对统治阶级的“荒乐”以及与此密切关联的各种弊政进行揭露。
弊政之一——“两税法”：《赠友》《重赋》
弊政之二——名为购物“而实夺之”的“宫市”：《卖炭翁》《宿紫阁山北村》
弊政之三——“进奉”：《红线毯》《论裴均进奉银器状》
弊政之四——统治阶级的荒乐生活：《歌舞》、《轻肥》、《买花》
3.爱国主义思想。
《西凉伎》《城盐州》《缚戎人》《新丰折臂翁》
讽谕诗的艺术特点：
(一)主题的专一和明确。
一诗只集中地写一件事，不旁涉他事，不另出他意。效法《诗经》作《新乐府》五十首，以诗的首句为题，并在题下用小序注明诗的美刺目的。
题材方面，“一吟悲一事”，从纷繁的各类真人真事中选取最典型的事物。
(二)运用外貌和心理等细节刻画来塑造人物形象。
(三)鲜明的对比，特别是阶级对比。
(四)叙事和议论结合。讽谕诗基本上都是叙事诗，但叙述到最后，往往发为议论，对所写的事作出明确的评价。
(五)语言的通俗化。平易近人，仿民歌采用三三七的句调。（刘熙载说：“香山用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袁枚也说白诗“意深词浅，思苦言甘。寥寥千载，此妙谁探?”）
广泛地运用了比兴手法。
讽喻诗的缺陷：太尽太露，语虽激切而缺少血肉，有时流于苍白的说教。
感伤诗中的两篇叙事长诗：《长恨歌》和《琵琶行》。
《长恨歌》的主题：1.讽喻主题说2.爱情主题说3.双重主题说4.隐事主题说5.时代感商主体说6.自伤主题说7.美的毁灭主题说。
《长恨歌》艺术成就：
1.前半写实，后半则运用了浪漫主义的幻想手法，有丰富的想象和虚构。但虚构中仍有现实主义的精确描绘，人物形象生动，使人不觉得是虚构。
2.语言和声调的优美，抒情写景和叙事的融合无间。
《琵琶行》 感伤意味较重，但更富于现实意义，反映了当时妓女共同的悲惨命运。
叙述的层次分明，前后映带，描写的细致生动，比喻的新颖精妙，以及景物烘托的浑融。
闲适诗 如《观稼》《自蜀江至洞庭湖口有感而作》《赋得古原草送别》（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自河南经乱关内阻饥兄弟离散》（...吊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影响：
1.继承从《诗经》到杜甫的现实主义传统掀起一个现实主义诗歌运动，即新乐府运动。影响了元稹、晚唐皮日休、宋代王禹称、梅尧臣、张耒、陆游诸人以至晚清黄遵宪。
2.形成一个“浅切”派，亦即通俗诗派。
3.消极影响：少部分闲适诗。
第四节 新乐府运动的其他参加者——元稹、张籍、王建
元稹(字微之) 他的乐府诗反映现实的面相当广泛，有的揭露官军的暴横，同情农民的痛苦，《连昌宫词》是和《长恨歌》并称的长篇叙事诗。
“悼亡诗满旧屏风”，乐府诗外，元稹的悼亡诗《遣悲怀》七律三首也很有名。
张籍(字文昌)
1.同情农民疾苦 2.表达爱国热情，对凉州长期失陷而边将都无意收复表示愤慨。
王建(字仲初) （“争得遣君诗不苦?黄河岸上白头人!”——白居易《别陕州王司马》）
乐府与张籍齐名，世称“张王乐府”。
在艺术上，张王乐府也有不少共同特点：1.他们都好用七言歌行体，篇幅都不长却又都好换韵，绝少一韵到底，令人有急管繁弦之感；2.他们也好在诗的结尾两句用重笔(同时配合换韵)来突出主题，但主观的议论较少，往往利用人物的自白，或只摆一摆事实，便戛然而止。
3.语言方面，也以通俗明晰为主，但颇凝炼精悍。
李绅（字公垂） 第一个有意识地以“新题乐府”为标榜和传统的古题乐府区别开来。
《悯农》（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第八章 古文运动和韩愈、柳宗元的古文
第一节 古文运动
古文：古文概念的提出，始于韩愈。他把自己的奇句单行、上继先秦两汉文体的散文称为古文，并使之和“俗下文字”，即六朝以来流行已久的骈文对立。
古文运动唐德宗贞元时期，由于韩愈的努力提倡，古文发生了广泛的影响。许多人向韩愈请教，一时“韩门弟子”甚众。而李翱、皇甫提等则都是著名的韩愈的追随者、拥护者。到了唐宪宗元和时期，又得柳宗元的大力支持，古文的业绩更著，影响更大。从贞元到元和的二三十年间，古文逐渐压倒了骈文，成为文坛的主要风尚，这就是文学史上所谓“古文运动”。
古文运动的兴起原因：
首先，文学自身发展的因素。
散文的骈俪化，原是两汉以来散文和辞赋发展的结果。在骈文鼎盛的当时，也就萌发了对立的复古思想。
齐梁时刘勰著《文心雕龙》便提出了文学应该“宗经”、“征圣”和“明道”的主张。裴子野的《雕虫论》，也反对骈俪文的“摈落六艺”，“非止乎礼义”。在北朝，西魏宇文泰提倡复古，苏绰仿《尚书》作《大诰》，成为无生气的拟古。北齐颜之推，也认为文章应“以古之制裁为本，今之辞调为末”。隋文帝 “普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李谔上书，同样主张复古(《隋书·李谔传》)。隋唐之际，王通更以排斥异端，复兴儒学正统的继承者自居，《中说》初具文以载道的观念。唐初文风，沿南朝骈俪之习，王勃、杨炯等虽对当时文坛有所不满，但他们还是以骈文名重一时。陈子昂出来，又大张复古的旗帜。天宝以后，萧颖士、李华、元结、独孤及、梁肃、柳冕等人继起，复古的思潮才进一步高涨起来。他们研习经典，以儒家思想为依归，真正成为韩、柳古文运动的先驱。
总之，关于文章必须宗经、载道、取法三代两汉的思想，在韩柳之前已提得越来越明显，为韩柳古文运动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
第二，更为重要的是客观的现实社会条件。
安史乱后，大唐帝国陡然走向了衰落的道路。贞元时期二十年“中兴”又带来希望。以韩愈为代表的复古主义思潮，在贞元时期发展成为一种广泛的社会思想运动，正是从意识领域内来挽救这个严重的危机，促进“中兴”局面的出现，从而加强和巩固唐王朝统一的封建帝国统治。
古文，指汉以前的散体文，不仅语言长短不拘，抒写自由，便于表达现实生活内容，而且它本来是载道的，因而也便于学习和宣扬儒家之道。
韩愈的文论思想：
基本内容：学古文是为了学古道，道是目的，文是手段；道是内容，文是形式。
（柳宗元在“道”的具体内容上，和韩愈不尽相同。韩愈所谓“道”，多伦理性质，他的“传道”文章封建色彩较重。柳宗元虽也谈儒道，同样是为封建地主阶级说教，但他的唯物论思想和政治革新的主张却是很突出的。）
韩愈首先强调作家的修养。“根之茂者其实遂”，“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答李翊书》)。对于文学语言，重视在继承散文传统的基础上有所革新和创造，坚决反对模拟抄袭的不良文风。主张学古文应“师其意不师其辞”，“唯陈言之务去”。还认为运用语言，必须“文从字顺”，即合乎自然语气。要从实际出发，“因事陈词”。
李翱 《答朱载言》透辟地发挥了韩愈反对因袭、主张独创的理论。
皇甫提 同样主张从意到言的新创。但他走了极端，从要求“新富”竟至要求“奇怪”。
柳宗元 同样高倡文以明道，认为对社会生活作“褒贬”或“讽谕”是文章应有的功能；文学批评必须重视作品思想价值，认为真正优美的作品，不仅应该有完美的形式，而且必须有正确而充实的内容。作品：《杨评事文集后序》《答吴武陵论非国语》《答韦中立论师道书》
第二节 韩愈的散文（字退之）
韩愈散文的思想内容：
1.关心国家命运和民生疾苦，对黑暗现实进行了揭露和批判。
2.猛烈地排斥佛老，热烈地提倡儒家正统思想。
3.宣扬了儒家学说中的封建糟粕。他所谓“道”，实际是他对于封建国家的法权、教化、道德等等绝对原则的概括，是饱含封建伦理的意味的。
4.他的思想还有矛盾的一面，既努力维护“道统”，又往往不自觉地破坏了“道统”。
例如《送孟东野序》中“不平则鸣”的思想。
韩愈散文多样的形式：
1.“杂著”或“杂文”。发挥了散文的战斗性的功能。
《原毁》《师说》《杂说四》《进学解》《送穷文》《毛颖传》
2.应用文。往往借题发挥，感慨议论，或庄或谐，随事而异，实际也是“杂文”。《送李愿归盘谷序》（苏轼称为唐代的第一篇文章）《蓝田县丞厅壁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