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要览重点笔记(22)

本站小编 免费考研网/2019-03-24


《文赋》的出现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是一件大事。它首先通过作者自身经验,综述了创作过程。后来刘勰的《文心雕龙》正是在它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所以清代章学诚在《文史通义·文德篇》中说:“刘勰氏出,本陆机氏说而昌论文心。”但陆机探讨文学创作,多半是凭自己和前人的经验,往往只能言及现象而不能作进一步的解释。所以今人钱钟书说:“《文赋》非赋文也,乃赋作文也。机于文之‘妍蚩好恶’以及源流正变,言甚疏略,不足方刘勰、钟嵘;至于‘作’之‘用心’、‘属文’之‘情’,其惨淡经营、心手乘合之况,言之亲切微至,不愧先觉,后来亦无以远过”(《管锥编》)。历来的批评家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曾说到“昔陆氏《文赋》,号为曲尽,然泛论纤悉,而实体未该”(《总术篇》)。又说:“陆赋巧而碎乱”(《序志篇》)。这些批评还是恰当的。后来的论者批评陆机,往往就他“诗缘情而绮靡”等语着眼,认为“绮靡重六朝之弊”(明代谢榛《四溟诗话》);“自陆平原‘缘情’一语引入歧途,其究乃至于绘画横陈,不诚已甚与”(纪昀《云林诗钞序》)。谢榛、纪昀二人的批评就未免过当。至于称道他的,则多着眼于他对创作构思的论述。如清代邓绎《日月篇》中认为从刘勰到苏轼等人关于感兴的见解,“亦多胎息于陆”。
陆机的理论和他的创作实践存在着一些矛盾。如他主张“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然而他的创作却常被人指责为过于繁缛。这一点,其弟陆云和同时人张华都向他提到过。后来东晋孙绰说“陆文深而芜”(《世说新语·文学》篇);《文心雕龙·议对》篇说他一些文章“腴辞弗翦,颇累文骨”。《文赋》又强调“虽杼轴于予怀,怵他人之我先,苟伤廉而愆义,亦虽受而必捐”。但他的拟古诗12篇及某些乐府诗多数是因袭前人之作的原意,仅仅更换一些辞句或添加藻饰。这可能就是他自己说的“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当然,那些拟古之作可能是他早年所写,而《文赋》则是晚年所作。关于《文赋》的写作年代,旧说依据杜甫《醉歌行》“陆机二十作《文赋》”一语认为系少年时作,但据今人周振甫考证,当作于他40岁以后。那么《文赋》中关于创作的理论,或许是他后来的认识。所以在《文赋》中,他曾慨叹:“恒遗恨以终篇,岂怀盈而自足。”
《文赋》全文载于《文选》。今人郭绍虞主编的《历代文论选》有较详的注释。张少康有《文赋集释》,收集颇富,注释亦详。                
挚虞《文章流别论》:】(?~311)西晋文学评论家。字仲洽。西安市人。皇甫谧弟子。聪颖好学,博闻广见。武帝泰始中举贤良,初任郡檄主簿,历官太子舍人、尚书郎、秘书监、卫尉卿、太常卿等。直言敢谏,为晋代名臣。终生著书不倦,主要著作有《三辅决录注》、《文章流别论》,后者为中国文章总集之始,论断多为南朝刘勰《文心雕龙》引用,今仅存佚文。明人辑有《晋挚太常集》。挚虞首创编纂文章总集之先例,代代相承,使中国源远流长的文化遗产得以妥善保存。
《文章流别论》

文学理论专著。晋挚虞撰。挚虞(?~311),字仲洽,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市)人。晋泰始年间举贤良,拜中郎,官至太常卿。遭乱饿死。
《晋书·挚虞传》载,他“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后人把《流别集》中所作各种体裁文章的评论,集中摘出,成为专论,即《文章流别论》。原文已佚,尚有若干片断散见于《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太平御览》等类书中。
《文章流别论》是关于各种文体的性质、源流的专论,论到的文体有颂、赋、诗、七、箴、铭、诔、哀辞、哀策、对问、碑铭等十一种,但也旁及文章的作用和文章的评价。
文中发挥了儒家传统的文艺思想,强调文章的人伦与王泽的教化作用;主张诗以“四言为正”,“颂之所美者,圣王之德也”,等等。但他反对浮夸侈靡的文风,如指出“今之赋,以事形为本,以义正为助”,犯了“假象过大”、“逸辞过壮”、“辩言过理”、“丽靡过美”四过,则是可取的。
挚虞所采用的评论文体的方法,与梁代刘勰《文心雕龙·序志篇》中所讲的“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的著述纲领有相类似之处。所以,明代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挚太常集》的《题辞》说:“《流别》旷论,穷神尽理,刘勰《雕龙》,钟嵘《诗品》,缘此起议,评论日多矣。”说明它对南朝文学理论专著有着重大影响。                  
葛洪《抱朴子》: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丹阳郡句容(今江苏省句容县)人。他生于西晋武帝太康五年(公元284年),死于东晋哀帝兴宁二年(公元364年),终年八十一岁。是我国古代著名的炼丹家。在医学方面,他也做出了重要的成就,是晋朝有名的医学家。

葛洪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官僚贵族家庭。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又逢西晋"八王之乱",家境每况愈下。但是他勤奋好学,到处借书来读,还常常白天上山吹柴,挑到集市去卖,以换取纸笔,晚上读书学习到深夜,非常刻苦努力。他读书很广对经书、史书、百家之言,以及"短杂文章",都有所涉猎,终于成为一个常识渊博的人。

西晋初期短暂的繁荣时期早已过去,社会上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尖锐矛盾,青年时代的葛洪曾经参与镇压农民起义的活动,后为增长学问周游于河南、湖北一带,最后应故人新任广州刺使嵇含(字居道)的约请,到广州担任参军,由于嵇含未到任就被人杀害了,葛洪无奈,在广州停留了不少年头。大概在这期间,他认识了南海太守鲍玄,跟随他学习"神仙方术",还和鲍玄的女儿结了婚。

不久,葛洪又回到故乡。东晋建立(公元317年)之后,因为葛洪曾经镇压农民起义的"功绩",被封为"关内候",担任过州主簿、司徒掾、谘议参军等不高的官职。后来,葛洪到勾漏县(在今广西)做县令,经过广州时,被朋友们挽留下来,到罗浮山修道炼丹,从事著述。

葛洪一生著述很多,计有二百二十卷,主要有《抱朴子》、《金匮药方》、《肘后备急方》和《西京杂记》等。  

《抱朴子》共七十卷,其中内篇二十卷,论述了战国以来神仙家的理论,内篇"金丹"、"仙药"、"黄白"三卷,记载了炼丹的方法,是我国现存年代比较早而又比较完整的一部炼丹术著作。外篇五十卷,主要是政论性著作。

炼丹家历来很重视水银(贡)和硫黄。大约公元前二世纪成书的《淮南万毕术》一书中有这样的观点:水银受热就会挥发,用硫黄可以把它固定。这说的就是汞和硫化合成硫化汞。葛洪在《抱朴子》中进一步明确指出,煅烧红色的丹砂,可游离分解出水银。使水银和硫黄化合,生成黑色的硫化汞。在密闭的状态下,加热黑色的硫化汞,可以升华得到赤红色的晶体硫化汞(就是还丹)。他更把这两个反应的关系概括起来说:"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这实际上已经把化学反应的可逆性问题提出来了。《抱朴子·黄白篇》还记述了关于铅的变化也是可逆的。它说明铅白(碱式碳酸铅)加热后经过种种变化,可以变成铅丹(红色的四氧化三铅),铅丹加热可以再制成铅白。

葛洪不仅擅长炼丹,对医学也颇有研究。他通过长期炼丹的观察实验,了解到许多矿物的性质和用途,这就扩大了矿物药的应用范围,推动了制药化学的发展。葛洪在《抱朴子》中,记载了不少植物药和矿物药的性能和功用,比如用常山治疟疾,用麻黄治咳喘,大黄泻下,密陀僧(氧化铅)防腐,赤石脂收敛,松节油治关节炎,以及用雄黄和艾草消毒等,都是有相联系当疗效的。  

葛洪撰述了不少医学书籍。他晚年在罗浮山曾著有《金匮药方》一百卷。后来,为了便人携带,摘书中主要实用部分,缩编为《肘后救府方》三卷,经后人增补,传留到现在,就是《肘后备急方》八卷。书中所收录的药方,大都选用易得、有效、价贱的药物,而且使用起来也颇为方便。书中还截有热熨、蜡疗等简便易行的治疗方法,以及用大豆、牛乳、羊乳治疗脚气病的方法。  

另外,葛洪对许多传染性疾病比前人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在《肘后备急方》中对天花的记述,是我国详细记述最早的一个人。葛洪还谈到了马鼻疽和砂虱等传染性疾病。马鼻疽是马身上的污秽东西侵入到人身上的创口,使人发肿、疼痛、高烧甚至死亡的一种病。砂虱病又叫恙虫病,是由这种小虫叮咬传染使人发病的一种急必传染病。葛洪在一千六百年前的记述和现今的认识基本一致,说明他的观察和研究是非常细致而科学的。  

特别值得提出的是,《肘后备急方》中讲到的治疯狗咬伤方,已经初步体现现了近代免疫学的思想。书中写道用疯狗脑浆治疗疯狗咬伤,可见当时我国医学家已经掌握了免疫的方法。

葛洪在政治思想方面是站在封建统治阶段一边的,是反动的;另外他的著作中还有许多唯心主义的思想内容,我们应当加以否定。但是对我国古代化学、医学方面的发展所作出的贡献,应该实事求是地加以肯定。总之,我们应该全面看待他的功过。


《文心雕龙》:刘勰(约465~约532年) 南朝梁文学理论批评家。字彦和,东莞莒(今山东莒县)人。早年笃志好学,家贫不婚娶,依定林寺僧 校定佛经。梁武帝时,任奉朝请、东宫通事舍人、步兵样尉等,为昭明太子萧统及文士沈约所重。晚年出家,改名慧地,寻卒。所撰《文心雕龙》50篇,发展了前人进步的文学理论批评,抨击当时创作界片面追求形式的风气,体系较为完整,是我国第一部系统的文理论批评著作,在文学史上有重要地位。《文心雕龙》共50篇,包括总论、文体论、创作论、批评论4个主要部分。总论5篇,论“文之枢纽”,是全书理论的基础;文体论20篇,每篇分论一种或两三种文体,对主要文体都作到“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创作论19篇,分论创作过程、作家个性风格、文质关系、写作技巧、文辞声律等问题;批评论5篇,从不同角度对过去时代的文风、作家的成就提出批评,并对批评方法作了专门探讨;最后一篇《序志》说明自己的创作目的和全书的部署意图。这部著作虽然分为四个方面,但其理论观点首尾一贯,各部分之间又互相照应。正如作者在《附会篇》中所说:“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乱。”其体大精思,在古代文学批评著作中是空前绝后的。
肖统和《文选》:萧统,字德施,小字维摩,南兰陵(常州市西北四十公里,今武进万绥镇)人,是梁武帝萧衍的长子。齐·永元三年(501)生,梁·天监六年(512)十一月册立为皇太子,死于梁·中大通三年(531),只活了三十岁。死后谥昭明,世称昭明太子。
《梁书》记载他性情敦厚,宽和容众。立为皇太子后,梁武帝萧衍让他代理朝政,内外百司奏事者填塞于前,他明于庶事,纤毫必睹,辨析仔细,发现谬误巧妄之处,都耐心示其可否,令其改正,不加按劾。
据《梁书·昭明太子传》载:梁·普通年间,武帝发兵北讨北魏,都城谷价很贵,他就“菲衣薄食,改常馔为小食。”下雨落雪天气,他派“左右心腹周行闾巷,见贫困家和流离道路”的就“密加赈赐”。他还拿出布帛,制成实襦褲, 寒冬腊月,“以施贫冻”。每当他听到远近百姓赋役勤苦的事,就面有愁容,以重于劳扰为忧。
当时吴兴郡因常遭水灾失收,中大通二年春(萧统死的前一年),梁武帝派王弁发吴郡、吴兴郡、义兴三郡民丁就役,开漕沟渠,导泄震泽(今太湖)。萧统上书给梁武帝,分析利弊,他说:这样一项水利工程,虽然可以使吴兴一境,无复水灾,一劳永逸。然而,吴兴累年失收,老百姓四散流移;吴郡十城亦不全熟,只有义兴郡上年虽然比较丰足,但也经不起成年累月的差役负担。当时三郡外出征戍的丁壮未归,强丁疏少,加上“吏一呼门,动辄为民蠹”,而且出丁的地方,远近不一,等到夫役齐集,已经妨碍蚕农。上年虽称丰收年成,公私犹未能足食,如果再使这三郡农民有违农时,恐怕为弊更甚。他要求梁武帝暂缓此项工程,梁武帝接受了他的建议。
萧统一生勤奋读书,东宫聚书三万卷,他博览群书,博通众学,而且招纳一批国内有学问的人,商榷古今,品论历史上各种有名的文学作品。在他的倡导和主编下,选辑了古今优秀文学作品成三十卷的《文选》。一时文才并集,文学之盛,研究学问的风气,成为“晋宋以来所未之有”局面。
他不蓄声乐,性爱山水,有一次,他与一些有名望的朝廷士人泛舟游于玄圃后池。番禺人侯轨为了讨好他,建议召女乐来吹弹歌唱。萧统屡闻不答,只是不断地吟左思的《招隐诗》中两句:“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弄得侯轨羞惭满面,没趣而退。
然而,萧统以一个皇太子而在历史上享有盛名,却并非因为他政治上有什么成就和个人操守上的雅洁,也非他的所谓“孝行”,而是因为他是一位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作出过重大贡献;在历代皇太子中极为少见的文学家。
在梁代当时那种腐朽没落、尔虞我诈、巧取豪夺、萎靡颓废的政治环境中;在豪华富贵、聚敛无度、奢侈放纵、贪得无厌的宫廷生活中(他叔父萧宏在南京一地就有库屋百间、藏钱三亿以上,布帛绢丝不计其数);在阴谋伪善、攘权夺位的世风中,萧统作为一个皇太子,能鹤立鸡群,超然其中,从事和提倡研究文学,在当时,确乎代表了我们民族性格中明亮、精华的一面。
从文学发展史来看,汉唐是我国封建社会文学发展的鼎盛时期,而六朝则是继汉开唐,承前启后的过渡时期。以文体而言,由楚辞而汉赋,而俳赋;由西汉的散文骈文、而东汉骈文,而六朝骈文;诗歌则由古体而律体。文体渐趋完备,文学的概念也更明晰。
萧统的《文选》和同时代刘勰的《文心雕龙》、钟嵘的《诗品》等,就正是这个过渡时期中所产生的古代文学的总结性著作。它们在继汉开唐的过渡中,在唐以后的文学发展中,起过很大的推动作用。
《文选》是我国文学宝库中现存的编选最早的一部文学作品总集。它共收录了自西周至梁代七、八百年间的一百三十个知名作者和少数佚名作者的共七百多篇著作,分成三十八类,蔚为大观。梁以前的各种文体的主要代表作品,大体均已齐备。
萧统有他的《文选》序中曾说明他选文的标准:首先,他从文学概念出发,把经、史、子的文章和文学作品区别开来。除了从“史”中选择那些“综辑辞采,错比文华”的史学作品作为文学作品选入《文选》外,其余的都不列入文学作品,概不收录。这在文学发展史上是有重大意义的。
其次,他对文学作品的具体遴选标准则是:“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这就既要求作品的立意和题旨要精湛,又要求文章的文采和风格能感染人、吸引人,要求从内容到形式,文质并重,内外并茂。
因此,《文选》所收录的文章,都是经过他严格的选择和比较,编选汇辑而成的。虽然,由于他所处时代和阶级地位的局限性,一方面,许多来自民间的比较朴素自然、通俗平易的优秀作品未能选入(仅选入古诗十九首等少数作品);另方面,他所选录的文章确有偏重文采之弊。但应当说,梁代以前,我国古代文学作品的英华,基本上都汇辑在《文选》里了。这就使《文选》成为我国历史上最早的规模最大的一部文学作品总集。同时也使我国古代许多重要的文学篇章得以保存。
为什么《文选》中陶渊明的诗文选得很少?是他受当时绮靡文风的影响,过于重视辞藻华丽因而少选呢,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尽管萧统在《陶集序》中对陶渊明的《闲情赋》曾有微辞,认为是“白璧微瑕”,在《陶渊明传》中也说陶“不解音律”,但前者并不是着眼文采辞藻,后者是指“渊明蓄无弦琴”,显然,这里并非指诗文而言,因而不能作为他轻视陶诗文的佐证。  
恰恰相反,在《陶集序》中,萧统对陶渊明的诗文评价是很高的。他说:“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迹为酒者也。”他称颂陶渊明的诗文是“文章不群,辞采精拔,跌宕昭彰,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与之京。横素波而旁流,千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他评价陶渊明诗文的社会作用说:“读陶渊明之文者,驰竞之情遣,鄙吝之意祛,贪夫可以廉,懦夫可以立。”他对陶渊明的人品极为佩服,说陶渊明“贞志不休,安道苦节,不以躬耕为耻,不以无财为病”,“大贤笃志”。他还说到:“余爱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德,恨不同时,故加搜求,粗为区目”,“并粗点定其传,编之于录”等语。
这就说明,《文选》中陶文选录所以极少,并不是因为他嫌陶诗文辞藻不够华丽,实在是另有缘故的。
从《陶集序》中,我们可以看出,实际上萧统对陶渊明的人品操守和诗文,有着特有的尊重和钦佩。除了在《文选》中录用陶诗文外,还专门为陶渊明诗文编了集,作了序。在他编陶集、书陶传之前,虽然和他同时代的颜延之有过《陶征士誄》和其后的沈约有过《宋书·隐逸传》都讲到过陶渊明,但为陶渊明编书写传并对陶诗文有过独创见解,作过高度评价的,萧统是第一人。
据桥川时雄《陶集版本源流考》,萧统写《陶集序》的时间是梁大通丁未(527)夏六月,是他廿七八岁的时候,他死于梁中大通三年(531)二月。从时间看,编篡《文选》这一部浩大工作量的文集,应是在他编陶渊明集之前,起码也应是同时。他在编《文选》时,不可能不接触到陶诗文的地位和处理问题。不妨这样认为:他在编印《文选》之后或同时,又有单独为陶渊明编集,写序的分工打算。正因为这样的,《文选》中少选陶诗文也就不足为奇的了。
由于《文选》总集了梁以前优秀的文学作品,后世阅读和借鉴梁以前各家各种文体的作品就比较方便,因而受到历代文人的重视。特别是自唐以后,实行以文章取士的科举制度,此后千余年间,《文选》几乎成为操觚染翰之士“俯首降心,问津借道,”的必修课本。唐《文选注》的作者李善在《上文选注表》给皇帝时曾推崇说:“后进英髦,咸资准的”。自唐而后,人们实际上把它当作范文选。杜甫就教儿子要“熟精文选理”。在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中,流传着“文选烂,秀才半”的谚语,《文选》的研究、注释也成为一项专门学问——文选学。至今,《文选》仍不失为一本有价值的、研究文学的参考书。据武进、江阴地方志记载,萧统留给后世的除《文选》三十卷外,还有《文集》二十卷,《正序》十卷,《文章英华集》二十卷,《陶渊明传》一卷,《古今诗苑英华》十九卷。如果桥川时雄《陶集版本源流考》的《陶集序》确实是真的话,萧统的遗著中应当有《陶渊明集》。
萧统死后,谥昭明,所以后世又称《文选》为《昭明文选》。
萧统编选《文选》的遗址,各地志书众说纷耘,有文选楼遗址的就有四处:一为襄阳,一为池州(安徽贵池),一为扬州,一为江阴。据《江阴志》载:“文选楼在顾山寺,旧有楼七楹,楼前有山茶一株,传为昭明手植。”清·乾隆年间曾重修过。江阴古名暨阳,县城原在顾山之西。
一九八0年十月《光明日报》第三版所载江阴顾山公社文选楼前有红豆树一节,经实地考查,文选楼现已无遗迹,八十以上老人尚能忆指旧址所在处。文选楼前无红豆树,传说有山茶树,因花开满树时,十里外即能见,因又名十里红。乾隆下江南时,这棵千年古株,已被顾山上的香山寺和尚用烧滚的桐油浇死。红豆树则在离顾山三、四里的红豆村,并不在文选楼前。《江阴志》年载“楼前有山茶一株”应是实。
《搜神记》:志怪小说搜奇录怪记神载鬼,光怪陆离骇人耳目,以资谈助,为人津津乐道,因而常盛不衰。志怪小说鼎盛时期在魏晋六朝,因为晋朝“玄风独振”。明胡应麟说;“魏晋好长生,故多灵异之说;齐梁弘释典,故多因果之谈。”鲁迅先生说:“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说。”(《中国小说史略》)

当时志怪小说流传至今尚有三十余种,其代表作则是干宝《搜神记》。干宝约生于晋武帝太康中,卒于晋穆帝永和间。他少勤学,博览书记。曾任著作郎、领国史,后补山阴令,迁始安太守,又为司徒右长史、迁散骑常侍。著《晋纪》二十卷,时人誉为“良史”。干宝性好阴阳术数,加上家中发生两件怪事:父婢随父陪葬十余年,后开墓婢生还,并说“其父常取饮食与之,恩情如生”。干宝兄长气绝身亡,尸体未冷,数日后复苏,称说见天地鬼神事。由此触发干宝“集古今神奇灵异人物变化为《搜神记》”(均见《晋书》本传)。《搜神记》今存二十卷,据干宝《搜神记自序》称此书取材于两途:“考先志于载籍,收遗逸于当时。”钩稽古籍,博采今世,带有集成性质,许多神鬼故事赖此书得以保存。春秋时晋国史官董狐,敢于秉笔直书史实而被孔子誉为“古之良史”。《搜神记》内容富赡,叙事古雅,当时名士刘琰读后,盛赞干宝为“鬼之董狐”。清代蒲松龄在《聊斋自志》中谦称“才非干宝,雅爱《搜神》”,可见此书为人所重。

《搜神记》部分内容是历史和现实怪异新闻的实录。卷六《一妇四十子》载周哀王时郑国某妇女一生共生育四十个子女。又如连体婴儿、双头牛犊、男女变性、一身兼具男女二体、万雀群斗而死、义犬救主、人死棺敛月余复生等,当时视为神奇,引经据典予以唯心主义诠释,而今大抵可予以科学说明。这些记载在科技、医学史上具有某种文献价值。书中有些实录,如卷一葛由“乘木羊入蜀中”,有可能是古代高超机械工艺的反映,其神秘莫解正与孔明造木牛流马等。卷二《天竺胡人》载晋永嘉中胡人在江南表演断舌、断绢复续和吐火等,可窥古代魔术的炉火纯青。卷十二《山都》:“庐江大山之间,有山都,似人,裸身,见人便走。有男女,可长四五丈,能啸相唤。常在幽昧之中,似魑魑鬼物。”很像是原始“野人”的早期记录。至于神医华佗治病、音乐家蔡邕辨音取材作乐器,神奇中都包含真实。另有卷二《贾佩兰》所载古代风俗节令,卷十五《广陵诸冢》记王公贵族坟冢的高敞壮观、陪葬品的丰富精致、尸体如生的防腐技术,都是令人大开眼界的忠实记录。

《搜神记》主要内容是记载鬼神怪魁,这与晋人笃信“天地鬼神,与我并生者也”(卷十二《刀劳鬼》)有关。作者阐述此书主旨也在于“发明神道之不诬”(《搜神记自序》)。书中故事大抵源于神话传说、宗教演绎和民间传闻,虽虚妄荒诞,却也各有理寓。表现忠孝节义的,反映儒家观点;表现神仙术数的,植报道教思想;表现因果报应的,源于佛学宗旨。可视为儒、道、佛三教思想杂陈的大拼盘,而劝善惩恶则是三教殊途同归的目的。剔除其封建迷信糟粕,撩开其鬼怪世界的神秘面纱,则俗情可窥,世风足砭。书中有很多鬼故事,有的写人鬼相恋,如卷十六《紫玉》、《附马都尉》、《汉谈生》、《崔少府墓》等,或反映帝王扼杀自由恋爱的专制,或反映女子死后对婚姻和生儿育女的渴望,都写得情节曲折,楚楚动人。有的写鬼福善祸淫,一如人情。卷五《赵公明参佐》中勾魂使者徇情枉法,放还阳寿已尽的高官王佑。阴曹使者深情地述说放他生还的理由。“卿位大常伯,而家无余财。向闻与尊夫人辞诀,言辞哀苦。然则卿国士也,如何可令死?”卷十七《倪彦思》鬼魅痛斥前来驱鬼的典农:“汝取官若干百斛谷,藏著某处。为吏污秽,而敢论吾!”那贪官污吏被揭疮疤,立即“大怖而谢之”,也颇快人意。有的写不怕鬼的故事,最著名的如卷十六《宋定伯》。宋定伯不畏鬼而终能制鬼获利,很有耐人寻味的哲理。

歌颂英雄人物的凛然正气与藐视鬼神妖怪是本书主题之一。这类作品中最传颂的是卷十九《李寄》。昏官无能,年年搜求童女祭祀巨蛇,巨蛇先后炮啖九女。童女李寄自告奋勇愿作祭品,精神上物质上作好充分准备。最后终将巨蛇杀死。李寄不愧是中国童年巾帼英雄的杰出人物,智勇双全,令人钦敬。书中除鬼以外的神怪故事,也都有“神道设教”警世醒俗的意味。神道—如人道,有正有邪有善有恶有宽有猛,秉性各不相同。同样是凡人戏谑地指神像为婚,卷四《张璞》中的庐君义还二女,而卷五《蒋山祠(三)》中的蒋侯却逼死三子,贤不肖相映成趣。魏晋人太信神,因此多淫祀,作者对此有所揭示。卷十九《丹阳道士》写龟、鼍之辈冒充庙神,徒费人间祭祀酒食。后毁庙杀怪,从此太平。卷五《张助》更妙,桑树空洞中生出李树,目痛者偶息树荫下而病愈,于是哄传有神,能令盲者复明。因此“众犬吠声”,远近皆来祭祀,车骑常数千百,酒肉滂沱。后来张助道出奥秘,西洋镜拆穿不值一[口西]。这则故事对当时滥信神者无疑是当头棒喝,具有反迷信色彩。举一反三,所谓神灵其底蕴莫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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