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以“结婚”为例。看到I have been married.要理解成“我结过婚”。但要表示“我已经结婚了”，英文里可以用“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这样说：

6　I have married.

也可以用“状态表达”的一般现在时态这样说：

7　I am married.

同上面谈论“死亡”的例句一样，这两句话的语境背景还是稍有不同的：I am married.只是很客观地、平静地说明“我已经结婚了”这个事实；而I have married.则带有感情色彩，只适用于新婚不久的情况，比如“我”表现出兴奋的样子，见到朋友，满脸幸福地向朋友们宣布“我已经结婚了（I have married.）”——这即是完成时所要表达的“对现在的影响”。这种新婚时的兴奋劲一过，以后再向别人作自我介绍时说“我已经结婚了”，就只能说成I'm married. 由此看来，能说I have married.的语境是相当有限的，正因为如此，一般外国人可能会认为I have married.这个句子听起来有点奇怪，甚至认为不正确，这一点请读者注意。

再比如：

8　My boss has arrived.（我的老板来了。）

这样的“动作表达”完成时在意思上相当于：

My boss is here or is in his office now.（他现在就在这里或在他的办公室里。）

这样的“状态表达”的一般现在时态。

再比如，在酒店场景的英语中，问客人是否有预定，既可以用“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这样说：

9　Have you made a reservation?

也可以用“状态表达”的一般现在时态这样说：

10　Do you have a reservation?

再比如，你去某个公司找人，说“我来找某某”，这时既可以用“状态表达”的一般现在时态这样说：

11　I'm here to see...

也可以用“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这样说：

12　I've come here to see...

下面这个句子中的have come就是这种用法。这句话讲的是一个人在找过夜的地方：

13　Good evening. I've come to see if you've a room for just one night. I came for a treatment this morning from the eastern shore, and there's no bus till morning. 晚上好。请问你们有没有房间可供我住一晚？今天一早我从东海岸赶到这里来接受治疗，我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有公共汽车回去。

再来看have come在下面两个笑话中的使用：

14　A: Mummy, you know that old vase in the hall?

B: Yes.

A: The one that has been handed down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

B: Yes.

A: Well, this generation has come to apologize for dropping it!

精品译文

A：妈妈，你知道客厅里的那件古董花瓶吗？

B：知道。

A：就是代代传下来的那件古董？

B：知道。

A：噢，现在“我这一代”来向你道歉，因为刚刚我把它摔了！

15　A man walked into a police station and said, "I've come about the job that's advertised outside."

"What job?" asked the policeman.

"The one on the poster outside that says: MAN WANTED FOR BURGLARY."

精品译文

一名男子走进警察局说道：“我来是应聘你们外面广告上的那份工作。”

“什么工作？”警察问道。

“外面海报上说的‘MAN WANTED FOR BURGLARY’。”

（注：wanted在英文中既可以是“招聘”的意思，也可以是“通缉”的意思。）

我们看到，上面这两个笑话中都用了have come表示“我来是为了……”，这里不能用一般时态说成I come，不过可以用“状态表达”I'm here。这是英文里很常见的一个语言表达现象，即用最近发生的动作的“现在完成时态”来表达现在的状态。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这里的动作应该是“最近发生”的，即是一个“近的过去”单一事件，动作发生的过去时间离现在不能太远。比如萨达姆刚刚被美军抓住时，新闻报道就可以用现在完成时态说：

16　Saddam has been captured.

意思相当于：Saddam is captive.

肯尼迪刚刚被暗杀后，就可以说：

17　Kennedy has been assassinated.

意思相当于：Kennedy is dead.

但是，随着时间的改变，语境也就变了，“萨达姆被抓”、“肯尼迪被杀”离现在都比较久远了，因此，现在就不便说：Saddam has been captured.和Kennedy has been assassinated. 而只能用一般过去时并加上具体的过去时间状语说成：Saddam was captured on 14 Dec. 2003.和Kennedy was assassinated on 22 Nov. 1963.

5.7.5　“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与“状态表达”的完成时态

我们在上面的讨论中分别涉及下面这些例句：

1　He has been fired.

2　1) I have been married.

2) I have married.

3　1) His father has been dead.

2) His father has died.

4　1) I have been old.*

2) I have become old.

细心的读者也许会有下面这些疑问：

为什么He has been fired.会有“他被开除了”和“他被开除过”这样的歧义？

为什么I have been married.没有歧义，只能理解为“我结过婚”，而不能理解成“我已经结婚了”？

为什么His father has been dead.不可以理解成His father has died.（他爸爸已经去世了）而转化为正确的句子？同样，为什么I have been old.不能理解成“我已经老了”？

对于上述这些问题，的确有细心的读者（笔者在《新东方英语》杂志上的读者）来信提出过：



* * *



张老师：

你好，一直很喜欢贵刊的《语法新思维》专栏，这种“新思维”让我原本混乱的语法概念变得清晰易解。在最近一期（第4、5期）的《语法新思维》中我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需要您的指点。

在这里您提到了这个句子He has been fired.可以理解成“被开除过”或“被开除了”，那么I have been married. His father has been dead.和I have been old.这三个句子是否也都有这两种理解呢？——“我结婚了”，“他的爸爸过世了”和“我老了”，要是像这样理解，那后两个句子就不会是错的了。还有一点就是文中提到His father has died.这句在具体的语境中可以理解成对现在的影响，而His father has been dead.是错误的，同样的是现在完成时，这两句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期待着您的回复，谢谢！



* * *



这些问题就是第二条规律可以来解释的了。现在请看规律二：

规律二：在英语中，“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强调最近发生的事件，而“状态表达”的完成时态强调“较远的过去”经历。

“规律一”和“规律二”是有联系的，“状态表达”的一般时态相当于“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如is dead相当于has died）；而“状态表达”若用了完成时态，则与“动作表达”的完成时态在时间上离现在的远近是不同的，前者较远，强调过去的经历（past experience），后者很近，强调现在的影响或结果（current influence）。这就是为什么：

5　His father has died.

表示“他爸爸已经死了”，因为has died是“动作表达”，此时通常要理解成最近的事件。而

6　His father has been dead.*

这是“状态表达”，强调过去的经历，所以表示“他爸爸曾经死过（但现在又活过来了）”，显然不通，因此被认为是错句。同样道理：

7　I have been old.*

表示“我曾经老过（现在又返老还童了）”，意思不通，所以是错句。把它改为“动作表达”就可以了，比如说：

8　I have become old.

表示“我已经变老了”。同理，be married是“状态表达”，所以它的现在完成时态一般表示“曾经的经历”，因此：

9　I have been married.

表示“我曾经结过婚”。再比如：

10　He has come here.

这样的“动作表达”的完成时表示“他来了”，相当于说He is here.即“他人现在在这里”。若改为“状态表达”：

11　He has been here.

则表示“他来过这里”，但现在他人不在这里了，已经走了。

值得注意的是，像上面has come here与has been here这样明确地表示动作／状态的谓语，在翻译时是不会有歧义的，即前者译成刚刚发生的动作——“他来了”，而后者译成曾经的经历——“他来过这里”。但是，对于不能明确区分是动作还是状态的谓语，则会产生歧义。比如下面这个句子：

12　He has been fired.

因为be fired既可以是“动作表达”也可以作为“状态表达”（这与“动态被动”和“静态被动”有密切联系，在此不再赘述），所以这个句子自然就会有两个意思：既可以理解成最近一次动作——“他被开除了”，也可以理解成曾经的经历——“他曾经被开除过”。

同样道理，5.6.2小节讨论过的下面这个句子：

13　Have you asked your little brother to do the dishes?

之所以有两个意思——“你让你弟弟把碗刷了吗？”或“你有没有让你弟弟刷过碗？”就是因为这里的谓语既可以看作是“动作表达”，也可以是“状态表达”。

如果混淆了“动作表达”和“状态表达”的完成时态的不同意思，显然就会出现上面那位读者那样的疑问。正如他问到的“His father has died.这句在具体语境中可以理解成对现在的影响，而His father has bean dead.是错误的，同样的是现在完成时，这两句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可以说，这两句的时态是一样的，本质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死的“动作表达”（即die），而后者是死的“状态表达”（即用be dead），从而有不同的意思理解。如果不知道这一点，就可能把He has been dead.这样的句子错误地理解成“他已经死了”，从而误认为它是正确的。

进一步分析，还可以有下列发现：

第一，如果句子的谓语已经明确区分了动作和状态，此时英文里没有歧义。比如He has been here.是“状态表达”，那么就只能作为“远的经历”理解，即“他来过这里”；而He has come here.是“动作表达”，那么就只能作为“最近的事件”理解，即“他来了”。同理，I have been married. I have been old. *和His father has been dead. *均是“状态表达”，所以都只能作为“远的经历”来理解。但又因为后两个句子不具有重复性，所以是错误的。相应地，I have married. I have become old.和His father has died.均是“动作表达”，所以都只能作为“最近的事件”来理解，分别译成“我刚刚结婚了”、“我已经老了”和“他爸爸刚刚过世”，都讲得通，所以都是正确的。

第二，如果句子的谓语既可以作为动作，也可以作为状态，此时英文就有歧义，区分要靠语境。比如He has been fired.就属于这种情况。

第三，有意思的是，与英语相比，汉语能轻易区分“过去的经历”和“最近的事件”——汉语用语助词“过”表示“过去的经历”，而用语助词“了”表示“最近的事件”，从而不会产生歧义。这不论是上面第一种情况，还是第二种情况，汉语中都能很好地区分。

可见，在这点上英语显得很stupid！正是英语的这种stupidity给我们造成了翻译或理解上的麻烦：因为一个英语句子若没有语境就会产生歧义（ambiguity），既可以把它当作“过去地经历”译成“过”，也可以把它当作“最近地事件”译成“了”。对此，请读者倍加小心！

通过上面的详细举例讲解，希望各位读者从今以后能真正开始区分英文里的“动作表达”和“状态表达”，以及它们与时态搭配时产生的不同意义。我们这里讲的“动作表达”和“状态表达”是英语里非常基本的一个思维规律，平时大家在学英语时一定都有过接触，只不过以前没有从思维这样的高度去领悟并运用它，所以未能领略其精髓。没有掌握英语的思维规律，我们就永远只能停留在“鹦鹉学舌”的阶段，机械地模仿老外讲英语，而不能创造性地运用英语这门语言工具来深入地交流思想，这就像笔者的一个英国朋友说的“Chinese students are just parrots（中国的学生都是在鹦鹉学舌）”。这句话，听了虽然让人很不舒服，但却是中国英语教育和英语学习的现状和事实。我们背了那么多的单词，只是为了应付考试，到头来，背了的单词也不会用，简单的话不会说，简单的文章不会写。这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学到英语这门语言的基本思维特点和表达规律，于是等到了说话或写文章，只好把英语单词按照汉语思维的表达规律进行机械的堆砌，造出的英语句子“汉语腔”十足。大家知道，我们的语言表达是一种思维的表达，我们说出来的句子只是传达我们内在思维的一个表面形式，而它的背后是有思维表达规律的，这些英语思维规律就是英文表达的最核心的秘诀。如果我们不掌握这些英语最底层的秘密，我们就永远只能停留在机械的模仿阶段。我们的“语法新思维”就是通过向大家揭示这些秘诀，帮助大家掌握英语的思维规律，从而能真正地驾驭英语，让自己的语言表达成为鲜活灵动的思维表达，而不再是“鹦鹉学舌”！



思维训练

Exercise 5.7

请说明下列三句意思差别并译成中文。

1．He has come here.

2．He has been here.

3．He has been here for three hours.

请用括号动词的适当的时态填空。

4．______you_______(make) any vacation plans?

5．______you_______(have) any vacation plans?

6．______you_______(make) a reservation?

7．______you_______(have) a reservation?

请判断下面句子的正误，错误的请说明原因。

8．John Kennedy has been assassinated.

9．His father has been dead.

10．This woman has been old.

请试着用两种方式翻译下列句子，并解释产生歧义的原因。

11．I have been fired.

12．I have cleaned the car.





5.8　完成时态用于最高级的句型

（一）

先来看一则笑话：

有一次，在飞机上，一名男子身边坐着一位怀抱小孩的母亲。这位母亲很为她的孩子骄傲，于是她给这位男子看她的孩子。可这位男子却不顾情面地说出了他的真心话：

1　I don't mean to offend you, madam. But this is the ugliest baby I've ever seen in my life.

精品译文

我无意冒犯您，夫人，但这是我平生所见到过的最丑的婴儿。

听完这句话，这位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你说什么？”男人回答：

2　I mean I've seen ugly babies before, but this baby is the ugliest of all.

精品译文

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也见过长得丑的小孩，但你这个孩子是最丑的一个。

这话真是伤了一位母亲的心。她生气地哭叫起来：“你怎么敢侮辱我和我的孩子！我要去控告你！”

这时，空中小姐听到吵闹声后马上跑了过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想安慰这位母亲，于是很关心地说道：“夫人，放松点。我去给您倒杯茶，顺便拿根香蕉给您的猴子，您看好吗？（Excuse me, madam, why don't you just relax while I get you a cup of tea and a banana for your monkey?）”

我想，听了这位空姐的话，这位母亲肯定都要气得背过气去！

真实往往是很残酷的。

这个笑话的英语原文请看本节后面的附录。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这里的现在完成时态。英文常常把现在完成时态用于这样的结构中：

“最高级＋名词＋that从句＋现在完成时谓语”

也就是说，在形容词最高级修饰的名词后面若接有一个that从句，此时从句的谓语要用现在完成时态。

这一结构虽然不需要理解就能轻而易举地记住，从而能够知道何时该用现在完成时态。但是正如前面多次强调过的，如果光是死记结构，而不了解结构背后的思维规律，终究是不能真正学好英语的。其实这一结构中的现在完成时态符合5.5节讨论的完成时“重复事件”的思维规律，同时也是符合完成时表示“回顾”这一核心意义的。要比较说某事物“最怎么样”，显然是“回顾”了自己以前类似的经历，并把它们与现在相比较，然后得出结论，才说现在这事物“最怎么样”。比如上面这个笑话中，那位男子说“这孩子是我平生所见到的最丑的婴儿”时，他显然是在“回顾”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孩子，所以他后来接着说I mean I've seen ugly babies before, but this baby is the ugliest of all. 然后作比较，最后得出结论说“这个孩子是最丑的”。这非常像汉语中说的，“我见过长得丑的孩子，但没见过长得这么丑的”。可以看出，这里的现在完成时I've seen ugly babies before就是表示一个重复的事件。

由上面的理性分析能看出，最高级与现在完成时态有一种“天然”的内在联系（The superlative adjective and the present perfect tense are intrinsically related），原因在于二者都具有“重复”的意义——表示从过去到目前为止的一个时间段内的重复事件。

大家应该还记得5.5.1小节中讲过的这个句子：

3　For us this has been the most perfect way to remember her, and this is how she would want to be remembered.

这是威廉王子在纪念他的母亲戴安娜的音乐会上说的一番话。在这个句子里，完成时has been与最高级the most perfect way就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了。

进一步分析后会发现，为了配合最高级所表达的“重复”意义，要采用现在完成时态来造句，即我们可以把最高级所在的句子的谓语直接用现在完成时态，比如说成this has been the most perfect way；也可以像本节讨论的那样在最高级后面的从句中使用现在完成时谓语，比如this is the ugliest baby I've ever seen。此时，最高级所在的主句的谓语就要用一般时态了，如这里的this is the ugliest baby I've ever seen。这相当于是把现在完成时态“后移”了——由原来的主句谓语移至从句谓语。

说到这里，也许有读者就会问了：那么该如何把For us this has been the most perfect way to remember her...这个句子的现在完成时“后移”到从句谓语呢？请大家现在就动笔试试看如何改写这个句子。

下面给大家提供一个改写的版本：

This is the most perfect way that we have had to remember her...

这里的现在完成时态由原句For us this has been the most perfect way to remember her中的has been位置“后移”至This is the most perfect way that we have had to remember her...这个句子的that从句的位置have had，而原来的has been变为现在的is。

因此，对于较难理解其中完成时态的句子For us this has been the most perfect way to remember her...可以将其改写成This is the most perfect way that we have had to remember her...还可以进一步解释这个句子为That means, we have had lots of different ways to remember her, but this is the most perfect of them all.（到目前为止，我们有过很多纪念她的方式，但这次音乐会是最佳的纪念方式。）这里的“重复”意义就非常明显，从而易于理解为什么要用现在完成时态。5.5节分析这个句子时强调过，这里的has been隐含了“重复”的意义。到这里，相信读者应该更能理解has been所具有的“重复”意义，以及这个句子谓语为什么要用has been而不是简单的is了。

下面这个例句讲的是当时的英国球星贝克汉姆（David Beckham）也出席了纪念戴安娜的音乐会，请看他是如何评价戴安娜的：

4　When the footballer took to the stage to huge cheers, he said: "I am truly honoured to be here today to help celebrate the incredible life of the most amazing lady this country has seen for many, many years. She was the nation's lady, the nation's princess, always has been and always will be."

妙语点睛

小贝在他的讲话中同样是在最高级the most amazing lady后面的从句中使用了现在完成时态has seen。

精品译文

当这位足球明星在热烈的欢呼声中走上舞台后，他说道：“我非常荣幸地出席今天这个音乐会，以此来纪念这位英国多年来一直是最有魅力的女性。她作为英国的王妃，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

下面再来看一位牙医是如何“残酷而真实”地对待病人的：

5　"Good grief, you've got the biggest cavity（牙洞）that I've ever seen!" the dentist exclaimed as he examined a new patient.

"The biggest cavity I've ever seen!" The patient snapped（厉声说）, "You don't have to repeat it."

"I didn't," replied the dentist. "That was an echo."

妙语点睛

这里，这位牙医真实的回答同样招来病人的不快。所以，有时人们还是爱听“美丽的谎言（white lies）”的。这个句子因为有了最高级biggest，而具备了“回顾”过去的意义以及“重复事件”的意义，所以，从句谓语用了现在完成时。

精品译文

“天啊，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个牙洞！”牙医在给病人看牙时大声喊道。